可她手剛伸到鍋的上方,聽著鍋里的魚被油煎得滋滋作響,她仿佛怕那魚會忽然跳起來咬她手般地一翻手腕,在水倒進鍋里的同時,碗也跟著掉了進
去。
周遠以為她被燙到了,趕緊轉身抓住她的手。
「我看看。」
可他把覃晴的兩隻手全都手心手背地看了,別說燙傷,她手上連一滴水都沒沾到。
再將目光移到她臉上時,她正一臉無辜地抬眸看著他。
周遠鬆開她的手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拿勺子去撈鍋里的碗,一邊調侃她:「誰說你不會做魚,這不都會自創調料了嗎?」
覃晴也跟著笑。邊笑邊抬手去摸自己被衣袖遮住的右手腕處,那裡有一塊因為燙傷而留下的疤痕。
是十歲的時候吧,她放學後照例回家給全家人做晚飯,可那天的油鍋里似乎是掉進了水滴,噼里啪啦地炸開了。
覃晴害怕就想躲到一邊去,可她在躲閃時不小心碰到了鍋把,那鍋便隨著她的動作從灶台上翻了下來。
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蠢,居然想伸手去接那掉下來的鍋。結果鍋沒接住,鍋里的熱油卻全灑在了她的手腕上。
媽媽聽到聲音跑過來對她破口大罵,說她什麼都干不好,養她這女兒就是沒用。卻沒有看一眼她被燙傷的手腕。
幸好呀,窮人家不捨得在炒菜時放太多油,才讓她的燙傷面積沒有太大。
覃晴把手背到身後,問周遠:「這魚還能吃嗎?」
「能吃。碗都是乾淨的,沒事。」
米飯和魚很快就都好了,周遠將魚盛出來端到茶几上。
覃晴就把放在角落的筆記本電腦扯過來。「咱們看個電影吧?」
「行。」周遠說完又轉身去廚房盛米飯。
覃晴找了個喜劇出來,問周遠:「你看過這個嗎?」
「沒看過。」
「挺好看的。」
覃晴點了播放鍵,回身從沙發上拿了個墊子扔在地上,她自己就地坐在了墊子上。
這就是東北的好處,家裡有地暖,冬天坐在地上比床上沙發上都舒服。
周遠也拿了個墊子下來,跟覃晴並肩坐在了地上。
兩人邊看電影邊吃晚飯,覃晴嘴裡嚼著飯就指著電腦含糊道:「太逗了,我都忍不住想跟你劇透了。」
周遠也跟著笑,他覺得是挺逗的。
等到電影播完,片尾曲響起時,周遠就見覃晴已經趴在茶几上睡著了。
周遠看了看時間,九點半了。
他從地上站起身,猶豫了一會還是彎腰把覃晴抱起來,大步走進臥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從臥室出來,周遠把茶几上的飯菜收拾了,去廚房把鍋碗洗好,又站在臥室門口看了一眼,覃晴依然睡得很熟。
他才關了屋裡所有的燈,帶著廚房垃圾和他的工具盒、梯子出門,回身將她家的防盜門輕輕推上了。
*
覃晴睡到早上六點多就醒了。
摸過放在床頭的手機,給周遠發微信:「你昨晚幾點走的?」
周遠很快就回了:「九點半。」
居然九點多就睡著了?她好像很久都沒睡過這麼早了。
「我睡著了,一點印象都沒有。」覃晴按完發送,又連著打了第二條:「謝謝。」
她沒說謝什麼,周遠也沒問,就只給她回了個:「不客氣。」
覃晴沒有再發微信,她起床去衛生間打開新換的熱水器洗澡。
裡面流出的熱水讓她覺得這水不光是洗去了她臉上身上的油光和灰塵,好像也能把她這幾天的疲憊和煩躁全都洗去了。
痛痛快快地大洗了一場,她又煮了個昨天買回來的自熱米飯當早餐。
剛吃完,送冰箱和洗衣機的人就來了。
她指揮送貨的人把東西分別放進廚房和衛生間,幫她插上電源調試沒有問題之後,她又把這幾天攢下的髒衣服扔進了洗衣機。
覃晴在家裡這樣宅到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了快遞取件碼的簡訊,是她那天去招行變更完手機號後網購的東西們到了。
驛站里,姜影正在幫人找快遞,見覃晴進來她直接指了指裡面,「你先坐會。」
「行。」
覃晴答應著往裡走,卻看到一個小男孩正坐在最裡面支起的小矮桌後寫作業。
小男孩抬頭見覃晴在看他,就操著一口極具喜感的東北腔問她:「你瞅啥?」
覃晴思索了一下,覺得這題她會。她說:「瞅你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