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聽到覃晴在樓下說要上來看看開始,周遠就也像是站軍姿一般地站在那裡,看著她上了房頂又一點點向他走過來。
覃晴徑直走到周遠身前,沒說話,卻在抬眸看他的同時伸手在他唇邊的臉頰上輕輕抹了幾下。
她的手指有點微涼又柔柔軟軟的,讓周遠沒由來的渾身一顫。他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便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垂眸看她。
然後聽她開口道:「小心點,土都蹭到臉上了。」
那語氣聽起來仿佛前天媽媽來找茬,她們當街對罵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覃晴說完收回手,兩人相視一笑。
覃晴問:「要把白菜曬乾嗎?」
「不是。就是曬幾天把水分曬出去點,到時好保存。」
覃晴盤腿坐在房頂空地上,一邊看周遠繼續把白菜擺整齊,一邊聽他給自己講東北曬冬菜的事。
周遠說以前東北的冬天太冷,種不了什麼蔬菜,所以大家都會在冬天來臨前把白菜大蔥這一類好保存的菜曬一下,表面水分少了菜就不容易腐爛。
然後這些曬過的白菜會被拿去積酸菜或者放進地窖里保存,一般曬一次菜就能夠一家人吃一冬天的。
雖然現在冬天也能在大棚里種或者在市場買到南方運來的新鮮蔬菜了,但很多人家裡還是保留了曬冬菜的習慣。有的人家即使曬幾棵也會曬,算是一種東北人過冬的儀式感。
覃晴說:「黃姨家就兩個人,能吃這麼多白菜呀?」
周遠頭也沒抬地邊擺白菜邊說:「黃姨積酸菜好吃,我就多買了點白菜,到時讓黃姨積了冬天食堂用,也能給親戚們都送點。」
覃晴想:真是不辜負親戚朋友們對他的信任和喜歡,他連冬天積個酸菜都要想著給別人帶份。
周遠下樓去把剩下的白菜抬上來,還順手給覃晴帶了個小板凳。
「別坐地上,
涼。」
覃晴站起身拍了拍身後沾到的土,又轉頭看向周圍,今天天氣好,房頂的視野也好。
遠處的澪江波光粼粼,將這個小鎮與對面的市區整齊地分隔開。江邊的沿江公園已經進入開發的尾聲,原本高高聳起的塔吊正在陸續拆除。
近處幾家民宅的房頂也是這樣的平台,有的上面已經曬好了白菜大蔥,還有一家的房頂正有人像周遠這樣,把白菜搬上來一個挨一個地碼放起來。
她往房頂邊緣走了走,去看隔壁的周遠家。「原來上面看是這樣的。」
周遠卻兩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小心點,別站邊上。」
覃晴瞥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周遠便連忙鬆開了。
她沒再說話,走去坐到小板凳上,周遠就繼續彎腰曬大白菜。
太陽漸漸西沉,跨江大橋倒映在江面,在江水靜謐緩慢的流動中光影搖曳。遠方的天空被金色的光輝染成了油畫一般粉橙相接的柔光塗層。
覃晴一手握著調出拍照界面的手機,另一手緩緩伸向前方。在視覺錯位的照片裡,她細白的手指正觸摸著將要沒入地平線的太陽,似乎她稍一用力就能將太陽捏扁揉圓。
覃晴再拍了幾張照片,便又悄悄按了相機的轉換按鈕。原本在拍夕陽的鏡頭變成了拍她自己,以及在她身後曬著大白菜的周遠。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這樣看夕陽:她坐在東北小城某個農村民宅的房頂,文藝又浪漫地遙望遠方。她身後的男人卻對這美景毫不在意,只一心賣力地晾著大白菜。
明明該是這世上最違和的場景,可現在她卻覺得好像一切都本該如此。
周遠將最後幾棵白菜擺好,便直起身體看向覃晴。
此刻她正背對著他,身影籠罩在夕陽的餘暉里,髮絲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舞飛揚。
周遠沒有打擾她,就直直地立在她身後,跟她一起遙望著天邊的夕陽和晚霞。
直到黃秋萍在院子裡喊他們:「遠兒,晴兒,下來吃飯了。」
兩人同聲答應:「哎。」
覃晴回頭看向周遠,沖他伸出了手,「坐得我腿都有點麻了。」
周遠就笑著握住她的手把她從小板凳上拉了起來。之後,兩人順著一人寬的梯子一前一後下來走去正房。
黃家的房子格局跟周遠家幾乎一樣,覃晴一進門就看到黃秋萍正從燒著火的土灶上把蒸鍋端下來,然後掀開了鍋蓋。
覃晴驚呼:「好香呀。」
黃秋萍邊從蒸鍋里把餃子一個個撿出來,邊沖覃晴笑道:「等會多吃點,你瞅你瘦的。」
覃晴轉頭看了在水池邊彎腰洗手的周遠一眼,說:「我天天在家吃方便麵,肯定瘦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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