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台造雪機在雪道旁排成了兩排，工人們穿著厚厚的大棉服在造雪機之間來回巡視。
洛楊重新拿回攝像機，叫程赫過去在她找好的地方架起三角架，然後她自己抱著機器調整角度慢慢推近。
空中飄落的粉雪在強燈光的照射下，如同燃起了焰火一般將夜色襯托得絢麗而燦爛。
這樣的場景，別管懂不懂攝影技巧的，隨手一拍都會是大片。
覃晴用手裡的相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鏡頭對著飄雪的方向小步往後退，想要找到一個更加令人滿意的角度。
可她精力都集中在畫面上，沒留神拖在腳下的長長電線。
洛楊和程赫聽到「啊」的一聲回頭時，覃晴已經抱著相機被絆倒在了地上。
程赫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回去，「你沒事吧？」
覃晴把緊緊護在懷裡的相機遞給程赫，然後伸手去摸自己的腳踝。
程赫蹲在她面前，條件反射地想要替她看看腳有沒有受傷，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扭著腳了嗎？」
覃晴搖了搖頭，「應該沒事。」
要是扭著了，她摸的時候還應該有些疼才對。可是她就摔倒的時候覺得有點疼，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
覃晴抬手示意程赫扶她起來，程赫便趕緊把剛才伸了一半的手遞過去。
覃晴站起身，用程赫的手臂做支撐，一隻腳著地，另一隻疑是扭到的腳抬起活動了幾下。
還真沒什麼事。
不過她最近可真是又倒霉又幸運。倒霉的是她總受傷，幸運的是每次都沒什麼大事。
洛楊問：「還能走嗎？」
沒等覃晴回答，程赫就先開口：「不行我背你吧？」
「不用，沒扭著。」
洛楊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看，又看向不遠處的造雪機，提議道：「要不，讓程赫背你吧？」
「真不用。」
洛楊解釋：「我是覺得光拍這個造雪，畫面不夠唯美，我想再加點人物元素進去。」
覃晴拒絕：「得了吧你，我可不想上鏡。」
「不用你上鏡，我會調光，後期也會修圖，到時大家看到的只是一個人物剪影。」
覃晴雙手環抱胸前，用表示懷疑的目光看向洛楊，洛楊便十分真誠地重重點頭回應她。
覃晴轉頭問程赫：「行嗎？」
「行。」
覃晴鬆開環胸的雙手，沖洛楊勾了勾：「來吧。怎麼拍？」
洛楊樂呵呵地小碎步跑過來，舉著攝像機找好拍攝角度，然後指揮程赫背著覃晴以不遠處飄落的茫茫粉雪為背景站到她指定的位置。
洛楊喊了一聲「走」，程赫便背著覃晴沖攝像機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來。
覃晴怕自己會摔下去，雙手緊緊摟住程赫的脖子，歪頭問他：「重嗎？」
氣息就在耳畔，程赫不敢轉頭看她，只能小聲道：「不重。」
從覃晴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程赫紅紅的耳朵，她又說：「你怎麼不戴帽子？耳朵都凍紅了。」
可在程赫的感知里，他覺得耳畔的溫熱好像忽然化作一股電流穿過身體又擊中了心臟，然後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他除了自己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洛楊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更不知道程赫那些隱秘的心事。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攝像機里呈現的畫面：
漫天飛雪中，少年身姿挺拔，微垂著眸，唇角輕揚帶著些許笑意。背上的少女摟著他的脖子，似乎在歪頭跟他說什麼話，披散的髮絲滑落在了他的肩上。
天啊，太美了吧，洛楊的姨母笑都不自覺地爬上了臉頰。
等她回去剪輯的時候再配上慢動作和音樂，絕對秒殺世上所有偶像劇。她就不信那些愛浪漫的小情侶會不來打卡。
一條過。洛楊笑著沖覃晴和程赫鞠躬：「祝賀二位老師殺青啦。」
見程赫依然背著自己站在那裡，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覃晴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辛苦了。」
程赫這才被拉回思緒，蹲下身把覃晴放在地上，然後他紅著臉有些心虛地回到造雪機前替洛楊收三角架。
覃晴踱步到正在關攝像機的洛楊身旁，叫她：「咱們比賽吧，誰跑得慢就自己把設備送回樓上。」
「樓上」兩個字還沒等說完，覃晴已經越過洛楊，率先往管理處的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