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這個時候,三爺早早就會把粘豆包做好,即使周遠不來,三爺也會想辦法讓村里出去的人或者路過的車幫他捎過去。
周遠回身接過三爺手裡的袋子,沖他大聲喊:「三爺,外邊冷,你快回屋吧。」
粘豆包不值什麼錢,但是老人的一番心意,所以周遠從來不推辭。因為他不要,老人心裡就會不好受。
回到車旁,周遠打開後備箱將粘豆包放進去,又拿了同樣的豆油、奶粉和八寶粥出來,帶著覃晴去坡下的另一個院子。
院門虛掩著,周遠推開門沖裡面喊:「四奶。」
「哎。」
有人應聲卻沒有人出來,但覃晴看到有人趴在屋裡的玻璃窗往外看。
周遠直接帶著覃晴進了屋,炕上的老太太胖乎乎的一臉慈祥,「我大孫子,咋來這麼晚呀?」
「剛在三爺那吃完飯。」
四奶拍了拍熱炕頭,「來來來,趕緊上炕。」
周遠把東西放在箱蓋上,聽話地坐在了炕沿,又叫覃晴:「坐會兒。」
「我不想坐。」
炕沿涼,但要是上炕就一時半會走不了了,這兩個選項覃晴都不想選。
周遠伸手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撫,覃晴就順勢靠在了他的身上。
四奶問:「搞對象啦?啥時候結婚呀?」
周遠不想否認之後再費半天勁解釋,就只避重就輕地說了句:「不著急。」
四奶嘖了一聲:「咋能不著急呢?你都三十了,該結了。四奶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周遠陪著笑臉道:「行。」
四奶又笑呵呵地打量了覃晴一番:「這丫蛋長得真俊。」
覃晴說:「謝謝四奶。」
四奶把炕桌上裝著凍梨的小盆往周遠和覃晴的方向推。「你倆快吃凍梨,我用水緩了,現在吃正好。」
周遠從盆里挑了個軟乎的遞給覃晴:「嘗嘗。」
覃晴接過咬了一小口,笑容便直接爬上了唇角。
這凍梨外表看著黑乎乎的不咋樣,內里卻是黃燦燦水靈靈的。吸一口梨汁,甜中帶酸,冰涼爽口,咬一口果肉,綿密軟糯,像是含了滿嘴冰淇淋。
周遠倒沒像覃晴那樣小口的細細品嘗,他是典型的東北大漢吃法,抓起凍梨就直接大口開啃。
吃完,他隨便擦了擦手,就把四奶放在小炕桌上的手機拿過來左按右按地調試了一番,然後拿自己的手機撥了過去。
四奶的手機沒響,周遠就又繼續鼓搗,關機重啟設鈴聲調音量,好一會手機才終於響了。
「四奶,這手機可能不行了,我過幾天再讓人給你捎一個來。」
「這還能用呢,費那錢幹嘛?」
「不費錢,我正好有個舊的不用,扔了也白瞎了。」
三爺和四奶現在用的手機都是周遠給拿來的,也確實不是什麼好手機,就是家裡親戚們淘汰下來的舊手機。
老人也不會用什麼複雜的智能功能,周遠就把自己手機號給他們設了快捷鍵,讓老人們能一鍵找到他,他也能隨時給老人打電話就行了。
周遠隔幾天就給三爺和四奶打個電話,問問他們身體咋樣,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但前幾天周遠給四奶打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他怕四奶出事,急得趕緊給三爺打電話讓三爺跑來看看。
後來三爺確認四奶沒啥事,就是手機沒響,周遠才放了心。可這事太嚇人了,還是得給四奶換個好用的手機才行。
周遠跟四奶再閒聊了一會兒,之後他又掏出五百塊錢給四奶。
四奶也不要,但她腿腳不好,下地不方便,周遠就硬是把錢塞在了炕桌的果盆下面。
見周遠要帶著覃晴出門,四奶又急著喊他:「遠兒啊,箱蓋那盆里的凍梨是給你裝的,你拿回去跟你媳婦吃。」
周遠依然沒推辭,他直接拎起那塑膠袋凍梨,「行,四奶那我倆先走了啊,你要有啥事就給我打電話。」
「誒,開車慢點啊。」
出了門,周遠仔細地把房門關好,怕門被風吹開,他又使勁拉了兩下。
順著院子往外走時,覃晴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四奶又像他們來時一般趴在窗戶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覃晴回過頭邊走邊問:「你家親戚可真多,還有爺爺奶奶要去送禮嗎?」
「沒有了,就這兩家。」
到了車邊,覃晴要伸手去拉車門,周遠一手撫著撐脹的胃,一手攔住了她。
「先熱車吧,現在車裡得比外邊冷。」
覃晴看著他捂在胸口的手:「你胃疼了嗎?」
「不疼,就是有點撐。」
覃晴瞭然地點頭,剛在山上吃飽喝足下來就又吃了一頓,不撐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