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著他們輕蔑地一笑,然後打車離開。
她疲憊地歪頭靠在計程車玻璃上,兜兜轉轉再次回到原點,這世上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
周遠又一次在覃晴家沙發上醒來。
外面天還沒亮,可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覃晴離開的十多天,他每天都來家裡等她。
她走的時候只帶了個行李箱。她沒有像離開北京時那樣把所有東西打包寄走,那她應該就還會回來吧?
可他得不到覃晴的回覆。因為覃晴把他微信拉黑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
周遠從沙發上滑下來坐到地上。覃晴最喜歡這樣靠著沙發坐在地上吃飯、看電影。
她會說:「周遠,你做什麼都好吃。」也會說:「周遠,這個電影太有意思了,我好想給你劇透。」
她還會把他拉進昏暗的臥室,把他抵在牆上接吻……
想著想著,眼眶就變得濕潤了。之後,水汽越積越多,最終衝出眼眶,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周遠低頭把整張臉埋進了手掌里,肩膀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起來。
如果他們的結局止於一年前也很好,他就可以把她放在心裡,當成一輩子的念想。
可她卻再次來到了他的世界,讓他嘗到了最動人心魄的情愛滋味,讓他無論怎麼克制都不想再放手了。
他真的很害怕失去覃晴。
所以,那天從周家村回來,他一路上都在想要怎麼跟她說。
他早就該跟她說清楚的,他很愛她,勝過愛這世上的一切。可他現在卻還不能給她婚姻。
他想讓覃晴再等一等他,他不知道這個時間會是多久,但只要她願意等,他就會把她當成自己的生命一樣寶貝,絕對不會辜負她。
可他還什麼都沒說,就先跟她睡了。事後再來說這個問題,就會變成一種米已成炊的不尊重和不負責任。
難怪覃晴會罵他是渣男。
他就不是什麼好人,從小就不是。
*
天剛亮,樓道里就響起了鄰居們邊下樓邊聊天說要去買灶糖的聲音。
他才想起今天是小年,他答應過覃晴要帶她回周家村去吃殺豬菜的。
周遠抹掉臉上的淚痕,起身去衛生間洗臉。
然後給三爺打電話,說他晚兩天再回去上墳。又給黃秋萍打電話,讓他們幫忙照顧食堂的事,他要請幾天假。
他想好了,他得去找覃晴。
周遠買了最早的高鐵票,可到達北京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
他不知道可以去哪找,只能先去覃晴曾經租房的附近。
人們應該總會去自己比較熟悉的地方吧?
周遠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到快要天黑,都沒能像一年前那樣偶遇她。
但幸運的是,他給覃晴打到第七個電話的時候,她接了。
周遠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覃晴也在電話那端沉默著。
靜靜地通話了近一分鐘,周遠才用嘶啞的嗓音問她:「覃晴,你在哪?」
「要來找我?」
「嗯。」
覃晴說:「那好,我給你發一個地址,如果你半小時之內不出現,就再也不要找我了。」
周遠有點猶豫。雖然他們都在北京,但北京很大,他怕自己找錯了方向,怕自己半小時趕不到。
但他還是答應了,「好。」
電話掛斷,覃晴用微信給他發過來一個酒店房間號。
周遠用地圖查了,他果然找錯了,覃晴離他所在的地方很遠,他趕緊打車往那邊趕。
可車程的後半段正遇到晚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再這樣下去,他半小時肯定到不了。
周遠付了錢下車,按著地圖指示的方向快步往前跑。
幸好就只剩幾公里了。
覃晴聽到敲門聲去開門的時候還以為是酒店的送餐服務。
她沒想到周遠真的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在寒冬里額頭上還帶著薄汗,眼眶微紅、氣息不穩地問她:「我只遲到了十分鐘。覃晴,別不要我了。行嗎?」
覃晴抬眸看他,忽然眼底發熱。以後,這世上好像不再只有她一個人了。
周遠見她眼中蓄起淚水,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低頭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手臂摟得比之前每一次都緊,吻得也比的每一次都用力,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揉進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