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另外幾人點了頭，覃晴才帶她們來到自家窗口。四個女孩把胳膊支在窗台上湊成了一排。
樓下馬路邊，曹孟德跟唐書蓉似乎是在吵架，但聽得不太真切。
洛楊趴在那一臉不解：「曹哥怎麼跟蓉姐吵起來了？」
自上次電話分手後，曹孟德跟唐書蓉冷戰了好幾天。
不對，應該是曹孟德覺得他們在冷戰，但在唐書蓉看來，他們是和平分手了。
今天，曹孟德實在受不了這種煎熬，又主動給唐書蓉打了電話。
唐書蓉表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以後還得經常打交道，就好聚好散吧，沒必要鬧得雞飛狗跳。
見唐書蓉說完話就要走，曹孟德趕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又借著慣性把她往自己身上一帶，緊緊抱進了懷裡。
樓上四個女孩隨著這個動作，齊齊地「哇」聲尖叫起來。
洛楊哇完，還興奮地點評：「這是人間霸總呀！」
姜影也說：「蓉姐可真是吾輩楷模。」
不過，唐書蓉好像不想當這個楷模了，她輕輕推開曹孟德，說：「別再這樣了。」
曹孟德再次解釋：「我真是抹不開領導的面子，才去見了一面。我那天回來就跟她說清楚了。」
曹孟德說完，還掏出手機找到跟他相親那女孩的微信，給唐書蓉看他們初三相完親回來的晚上，商量怎麼跟趙園長說兩人不合適的聊天記錄。
唐書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也沒細看，只說：「現在看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其實，你有相親的自由，你找到合適的人我們也可以分手。但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如果事前跟她說明是礙於領導的面子才去走個過場，她是不會說什麼的。可事後被她發現了再來解釋，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再善意的謊言也終究是謊言。
曹孟德再次拉住唐書蓉的手：「我沒想去找合適的人。」
唐書蓉抬眸對上他的目光，依然語氣平靜道：「我真挺喜歡你的，所以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個月也挺開心。但你有你的仕途要走，我也有我的人生要過。早晚也是要分開，不如就到這吧。」
說完，她從曹孟德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轉身走向覃晴家的單元門。
曹孟德紅著眼眶看唐書蓉的背影消失在單元門內，然後隨著她向上的步伐，一層一層地樓道感應燈依次亮起。
他其實也知道這場戀愛談不了多久，但現在就這樣分手了，他的心真的很痛。
唐書蓉說得對，他有他的仕途要走，所以他每一步都不能走錯。
包括他當初放棄大城市的好工作而毅然回到沿江，包括他主動請纓以振興家鄉的名義進入沿江公園工作，也包括他嚴格按照標準挑選自己的另一半。
那個人即使不能讓他少奮鬥二十年，也不能在仕途上對他有所助力，至少也該像覃晴那樣學歷能力雙高，以後站在他身旁時可以讓他引以為傲。
可唐書蓉不是那個人。
即使唐書蓉哪裡都好，在他們這小地方，大部分人還是接受不了十三歲的年齡差。
他的父母更不會同意。
所以，當初他是反覆考慮了很久才向唐書蓉表白的。
不是考慮之後決定此生非她不可、任誰也不能把他們拆散，只是想給彼此一個機會，看看他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第一次見她時雖然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可望向她時那心臟劇烈的跳動和後來每次不自覺地想起她、總是想要追隨她的身影，都足以證明他到底有多喜歡她。
只是，他再怎麼喜歡她，再怎麼拼命解釋，初三那天他還是去相親了。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像唐書蓉說的那樣，他是懷著想找合適另一半的心思。
樓道里的感應燈因為不再有聲音傳來而熄滅，曹孟德蓄在眼眶裡的淚水也滾落了下來。
直到淚水浸濕的臉頰被風吹得生疼，他才抬手抹掉淚珠，轉身打開車門坐上去，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也好啊，就到這裡吧。
唐書蓉回到屋裡，脫掉羽絨服坐回茶几旁，若無其事地繼續喝酒吃肉。其他幾人也仿佛沒趴在窗台上圍觀她的分手大戲一般，陪著她把剩下的米酒全部裝進肚子裡。
周遠帶著李建輝上來的時候，飯局正要散場。
李建輝把唐書蓉和周琳接走了，還答應會順路把洛楊送回家。
姜影則提著個塑膠袋說，驛站還亮著燈，她正好下去把紅腸送給家樂，省得明天再往這拿。
屋裡恢復了短暫的安靜。
周遠垂眸看著覃晴粉發散亂、臉頰微紅的模樣，問她：「又喝多了？」
覃晴說：「好像有點，頭好暈。」
周遠抬手在她頭髮上揉了兩下，「那你早點睡覺吧。我把這收拾完就回家。」
覃晴把他的手拉下來握住，「你別摸，一會掉色了。」
周遠笑了，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