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個好天,天色昏沉,滿目無日,就連風都透著絲絲刺骨的寒意。景晨抬眸看天,不遠處烏雲黑壓壓一片,看樣子頃刻間便要下雨了。
「換車駕來。」馬上就要下雨,還要讓她進宮。景晨心下不耐,更是懶得換上蓑衣,直接讓小廝換馬車。
宮道狹長,景晨幾欲睡去。
還是黃門郎輕扣車門的聲音將其喚醒,景晨開門,見到一臉恭敬的黃門郎,她下車聽詔。
「大司馬,聖人喚您往校場去。」
校場?
景晨垂首看著自己這一身並不是十分方便的常服,一時間有些摸不准段毓桓的心思。正欲發問,黃門郎便又說道:「大司馬不必換衣。」
如此,景晨便不說什麼。只得跟著黃門郎的腳步,往校場走去。
燕人以武定國,雖兵權大多掌握在司馬府中,然而王室對騎射一事卻從未鬆懈。因此素來喜愛弓馬的段毓桓,在登基之初,特意在宮中辟開一塊開闊的地方,作為宮內校場。
段毓桓此舉,在景晨看來,不過是金玉其外。
如同他登基後換了宮內禁軍甲冑一般,只是圖一個看著好看罷了。
宮中校場自是沒什麼人的,景晨到時,除了看到拉著一張好看的大弓的段毓桓外,倒是讓她看到了一個稍有陌生的身影。
這人穿著一身輕便的胡服,正在啟泰的身側,學著如何拉弓。
段毓桓見到校場入口一身緋色常服的司馬晨,當即舍了長弓。因著來校場騎射,他今日特意穿了罩甲。罩甲形制為對襟,內里穿的是赭黃色的貼里。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頭上的金冠在動作間煞是顯眼。
景晨立在原地,眼看著段毓桓馭馬朝自己而來。
距離幾十步間,段毓桓忽地開口:「晨怎麼穿了一身常服?」
「進宮面聖,自然是要常服的。」景晨行禮,回答的甚是合段毓桓心意。
段毓桓拉著韁繩,馬匹在景晨面前轉了兩圈,他這才哈哈大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在意這許多!來,給大司馬牽匹馬來。」
話音剛落,一直在近前伺候的人就已經拉了一匹馬前來。
景晨瞥了眼宮中御馬,眉頭微挑。
不管段毓桓還在看她,她攏了攏自己的袖口,翻身上馬。絲毫沒有因為常服的寬大,動作中有任何滯澀。上馬後看到遠處已經擺好的靶子,景晨忽地抬眸,看向段毓桓,說道:「王上可要同晨比比?」
二人的情誼算得上是深厚,景晨自幼便在宮中行走,同段毓桓一起上學堂、習騎射。二人年紀相仿,比較自是少不了。幼時景晨雖為臣子,可到底家世顯赫,根本不在意什麼君臣之分,對段毓桓更是毫不留情。可以說,這麼多年來,只有景晨一人敢如此對先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