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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巍然矗立的殿宇,朱牆金瓦,飛檐斗拱,兩側青銅瑞獸怒目圓睜,九重玉階更如登天之路。

隔著那扇朱漆金釘的厚重殿門,宋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權力築起的高牆。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地見到九鳴了。

想當初在南風館,她不過隨手將他當作脫身的棋子,事後便將他扔在別院不聞不問。

那時的她怎會料到,短短數月光陰,那道曾經對她敞開的大門,如今竟成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世子,回去吧?」茯苓勸道:「太醫特意囑咐過,您這身子骨才見好,可經不起這冷風吹啊。」

宋昭恍若未聞,單薄的身影在寒風中紋絲不動。

那雙往日靈動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嚇人,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離了去,只剩下一具失了魂的軀殼在殿門前佇立。

殿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幾名太醫魚貫而出。

宋昭死寂的眸子驟然亮起,踉蹌著上前抓住相熟面孔的衣袖。

「王太醫!」她聲音發顫,手指不自覺用力,仿佛要將攥緊的袖袍撕碎,「太子殿下……可是醒了?」

「宋世子?」

王太醫猛然一驚,待看清眼前人後,眼神立刻閃爍起來。憑藉多年的察言觀色,經過偏殿號脈一事,他對這個女扮男裝的宋世子,心中充滿了不可名狀的敬意。

他警覺地環顧四周,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恕老臣……實在不便多言。世子還是……請回吧。」

不便多言,那便是還沒有醒?

宋昭聞言,面上血色瞬間褪盡,連唇色都泛出青白。原本緊攥著太醫衣袖的手指倏地鬆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王太醫趁機抽回衣袖,瞥見宋昭失魂落魄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世子風寒未愈,如今又不能……侍奉在殿下榻前,不如……先保重自身為上。」話到末尾,聲音已低若蚊蠅。

宋昭怔怔地望著那扇朱漆殿門在眼前緩緩合攏。沉重的門軸轉動聲像是碾過她的心頭,每一聲「吱呀」都讓她的心往下沉一分。

當最後一絲縫隙消失的剎那,她渾身一顫,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寒意從腳底躥上來,瞬間浸透了四肢百骸。

那顆方才還滿懷希冀的心,此刻就像墜入了萬丈冰窟,被刺骨的寒意層層包裹,連跳動都變得艱難。

茯苓慌忙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宋昭,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哽咽:「世子,奴婢求您了……咱們回去吧……」

宋昭卻倔強地立在原地,瘦削的身影固執地釘在殿前的玉階前。

夜風捲起她披風,露出單薄如紙的身形,脖頸纖細得仿佛經不起一指之力,可她就是不肯挪動半步。

「世子……」茯苓還在勸,卻見宋昭緩緩抬起蒼白的臉,「我要等他醒來。」

短短几個字,卻像用盡了全身力氣。

不知在寒風中僵立了多久,或許只是彈指一瞬,又或許已耗盡半生光陰,那扇緊閉的朱漆殿門終於再度緩緩開啟。

延吉公公踏著細碎的步子邁出門檻,拂塵在臂彎間輕輕一甩:「陛下口諭,宣宋世子覲見。」

他抬眼看向宋昭時,眸中似藏著幾分欲言又止的深意,又好似嘆息一聲,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憐憫。

殿內暖香撲面,瑞獸爐中沉水香氤氳出裊裊青煙。

永慶帝端坐在上首的紫檀軟榻上,明黃龍袍的下擺垂落榻沿,在燭火映照下流轉著暗紋。他手中執著一枚黑子,正凝眉望著廝殺正酣的黑白棋局。

宋昭顫抖著下跪:「罪臣參見陛下。」

永慶帝手中的黑子忽然「嗒」的一聲輕響,落在了棋盤上,在寂靜的殿內格外刺耳。

「宋卿可是悔了?為何不肯離去?」

他頭都未抬,專心致志地研究著眼前的棋局,聲音似三月春風般和煦,卻讓殿內的溫度仿佛又低了幾分。

宋昭咬住下唇,臉色愈加蒼白。

永慶帝忽然輕笑一聲,「不是已經選了你父親嗎?朕昨日已經召忠勇侯進宮……」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像一把薄刃貼著皮膚遊走,「你猜,你那位忠心耿耿的父親,跪在朕面前說了什麼?」

「你的好父親結黨營私,意圖聯合太子圖謀不軌,朕將他下大獄一點沒有冤枉他!」

宋昭周身血脈瞬間凝滯,耳邊嗡鳴如雷。她猛地抬頭,瞳孔驟縮,映出帝王森冷的面容。

她直起脊背,喉頭滾動數次,終於擠出嘶啞的聲音:「陛……下……」恍惚間,父親身披鎧甲、執槍躍馬的身影在眼前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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