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種只要能活命,能當場跪下叫爹的人。
她不會做出那麼沉不住氣的事來。
白洎殷目光微怔,她抬起目光,雙目對視的一瞬間,玉珏已心下瞭然。她們從出來到現在,一切都進行的太順利了不是嗎?
究竟是那幫人太蠢沒發現,還是有意為之,她們心裡都有答案了。
「阿姐只需要告訴我,想,抑或是不想,便可以了。」
顧扶硯早就知道那是一杯毒酒了,可他還是喝了下去。
白洎殷不能否認,大軍圍城的那一日,她怕過,恨過。
可明明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她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們做不出真正傷害彼此的事情。
「我白洎殷怕死,可我不想這麼活著。我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但至少我還是一個有感情的人。我欠他一條命,我還給他。玉珏,我此去可能凶多吉少,你一路陪我至今,又受了無妄之災,我......」白洎殷眼底閃過淚光,卻是笑著說:「我對不起你,也謝謝你。」
如果今夜有人來追,她會竭盡全力逃出去。
可是沒有。
顧扶硯比她聰明,他很清楚那是一杯毒酒,但他還是心甘情願地喝下去了。如果今天那個人不是她,顧扶硯絕無可能甘願赴死。
白洎殷不敢想,那是何等的絕望?
所以她不走了。
玉珏陡的落下淚來,「姑娘,玉珏此生跟你,不後悔。姑娘要做什麼便做吧,玉珏說過,生死不棄。」
「好玉珏。」
昏暗的林中透著死寂,而另一側,歌舞昇平,觥籌交錯的宴席春光融融。
鍾陵坐在台上,看著下方舞姿曼妙,他眯了眯眼,那神情光景亦發不堪難看了。
下一秒,一人從邊角處一路小跑至鍾陵身後,附身過去說了什麼。
鍾陵聽完面色大喜,拍了拍手掌。
「好啊,死了好,死了好。那白洎殷呢?那幫人沒找她麻煩?」
那人也疑惑。「不知。不但沒追,還一點風聲都沒有,倒像是把事情壓下來了一樣。」
「出了這麼大的事,壓消息是必然的。」鍾陵眯了眯眼,「只是讓這白洎殷跑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大人莫擔心,白洎殷此人最是貪生怕死,何況她眼下必然是恨極了顧扶硯,把人弄死又如何?說不好還正合她意呢。退一萬步,就算她顧惜舊*情,就憑她那性子,哪裡還敢跑來送死?」
「哈哈哈。」鍾陵眼底陰毒更甚,「是啊,憑她那窩囊的性子,出了這種事必然是溜得比兔子還快,這輩子怕是都得當縮頭烏龜不敢露頭了。」
思及此,他愈發放心起來,轉頭又陶醉在舞樂聲里了。誰知正看得入神,耳邊炸起一道清冷的女聲。
「聊什麼,在說我麼?」
鍾陵面色驟變,待抬眼看去,便見殿外走進一道清麗的身影。那人將手一松,傘墜在地上滾了兩圈。
來人除了白洎殷還能是誰?
白洎殷脫了喜服,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裳。那個款式素得很,但細看便發現,上面的繡紋繁複。她腕上露出一截玉珠手釧,乍一看去霎是清冷。一舉一動盡顯儀態,平白讓人不敢起分毫褻瀆的心思了。
只見她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笑道:「好熱鬧啊。」只是這笑容里寒意橫生。
鍾陵收了眼底的驚意,整個人已經站了起來,面上掛上那股諂媚的笑來:「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
他擺了擺手,四周舞樂已停。他低下目光壓下眼底的冷意,隨及貓著腰上前把白洎殷扶到了主位上。
左右屏蔽。
白洎殷看了一眼忙活著給她倒酒的鐘陵,笑道:「鍾大人不準備給本宮主一個解釋麼?」
鍾陵似是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笑道:「大人此話何意呀?小的聽不懂。」
他竟是擺明了要裝傻。
白洎殷笑了。她也不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個黃紙包來,看模樣與鍾陵給她的那個別無二致。鍾陵面色僵了僵,那邊再度傳來聲音。
「聽不懂沒關係,東西,你認得就行了。」
「小的……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鍾陵就不信了,這四周都是他的人,白洎殷真的敢不要命替那死人出氣不成?
「不明白?那你可知,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小的不知。」
白洎殷笑了。青蔥般的玉指打開了紙包,露出裡面的白末來。
這東西劇毒無比,可不是鬧著玩的。鍾陵只得死死盯著白洎殷動作,下一秒,只見白洎殷一抬手,將裡面的白末全部倒入面前的酒杯里,一點不剩。
鍾陵心下大駭,只聽白洎殷道:「喝了它。」
「呃...不知大人在裡面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