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就不欠我的,此次特來提醒本就是仁至義盡。與你合作我並不後悔,只是我們各取所需。若是有朝一日我們真的立場相悖,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我不會。」顧扶硯被那幾個字眼刺得心臟生疼,「我不會對你出手。」
白洎殷見他說得認真,輕聲道:「以後的事,哪裡能說得准呢?」
她知道顧扶硯見過葉遷了,她殺過他,這件事如果顧扶硯知道了,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前世她與顧扶硯至少還有幾分舊情,可抵他留下遺言不再追究。
可這一世呢?她憑什麼?二人又有幾分情意,能抵得過這血仇?
顧扶硯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戾氣,他強行將心緒壓下,「你不信我?」
白洎殷未答。可只是一猶豫的功夫,月下的影子已經黑壓壓地逼近。
那人笑了,「那你信誰?葉遷?」
白洎殷心下一驚,壓在心裡整整一日的問題終於沒忍住脫口而出:「你們說了什麼?」
還真是他。
顧扶硯眼尾一挑,嗤笑:「你猜。」
兩世相處下來,白洎殷已經能分得清顧扶硯什麼時候是發自內心的笑,而什麼時候又是真的動了殺意了。
對方卻沒有就此揭過的意思,「你喜歡他?」
白洎殷渾身一顫,幾乎以為自己幻聽。記憶力玉珏說的那句話話在此刻突然炸在耳邊。
雒伊密道里的一副畫面驟然浮現在眼前。接踵而至的是前世系在腳邊的那串銀鈴。
不該是如此!
她寒聲:「這與你沒有關係。」
「我們只是盟友,如果你一定要干涉我私人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做敵人。」
白洎殷這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可話說出來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此刻只想快點回房間洗個溫水澡裹在被窩裡,並不想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與我做敵人?」
眼前的人眉眼間都泛著可怖得寒氣,甚至讓她想起前世顧扶硯攻入皇城那日。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好啊,那你自己想。我後日便走,是敵是友,我都聽你的。」
顧扶硯笑了,本該是冰冷至極的眼神,偏偏試圖借著笑容克制下一些,「白洎殷,你只需要想清楚了,來告訴我一聲。」
白洎殷心緒亂極,她逃開了視線,調轉了鞋尖就要離開。
下一刻她似是想起什麼,步伐一頓,即便聲音有些發顫,她還是問:「劉問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顧扶硯聲音不帶溫度,「是我。」
這幾日接連發生了太多事情,眼下除了顧扶硯親口說出自己記得上輩子的事,否則再沒有什麼事會讓她覺得晴天霹靂的了。
可她還敢問嗎?
她加快了腳步,背影頗有幾分狼狽。
房門「砰」得一聲反鎖。
白洎殷跌坐在那床矮塌上,手裡的玉石脫手,滑在桌上。
她忌憚地看了一眼那枚玉佩,抱著膝蓋往裡面縮了縮,儘量和它拉遠了些。
她只當那些東西死過一回便能兩清了。可真的兩清了嗎?
她做得事,別人忘不了。別人對她坐下的事,她亦不敢忘。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和他成為敵人。可時到今日,白洎殷才驚恐地發現,也許從一開始,顧扶硯所表現出來的溫和,細心,都是裝的。
全都是在誘導她放鬆警惕。
前世那個睚眥必報,手段狠戾的攝政王還歷歷在目。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轍了。
這一次,她們不做敵人,也不做朋友。
等事情結束,她便離開。
這幾日,她需要快速將手裡的事解決掉。
筆尖浸潤墨水,在紙上留下一列列字跡。不知過了多久,筆停了,白洎殷喚了一聲:「瓊宿!」
房門被打開,女子跨入屋內,衣擺攜過一捲風:「大人有何吩咐?」
白洎殷把紙遞過,「把這個藥方拿給大皇子,就說這個是治療疫病的藥。記著,此事只能讓顧時錦一個人知道。」
「治疫的藥?」
瓊宿愣住了,她目光一喜,「您研製出來了!」
她話落才後知後覺什麼,「是!只是藥方既然是咱們喻寧宮研究出來的,為何您要將這大功拱手讓人?」
白洎殷笑了,這姑娘倒是實誠。
「你只需去便是,我有我的考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