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喜見帝王提筆,便知道顧玄裔要做什麼了。
他筆下是一卷傳位詔書,而傳位之人,正是七皇子顧扶硯。
印璽蓋下的一瞬間,明黃的捲軸便賦予了重大的意義。
太上皇臨終前,也有這麼一個夜晚,再難入眠。只是提著沉重的筆,一字一頓,寫下顧玄裔的名字。
而今鮮紅的印章落下,開啟的又是誰的半生?
「馮喜,你在朕身邊服侍多少年了?」
馮喜眉眼含笑,「陛下,奴婢自您登基便一直跟著,算起來,已有二十三年了。」
「這些年,辛苦你了。」
馮喜末了得了這麼一句,內心酸澀起來。他收了笑意,「您說這話,不就折煞奴婢了嗎?」
「最是無情帝王家。朕到了如今,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朕身邊再無一人可信,朕只能信你。」
「馮喜,我將這聖旨的存放地告訴你,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不要讓我失望。」
馮喜那張時時諂媚的臉今夜卻收了笑意,他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卻是決絕,「陛下,您放心,奴婢跟在您身邊二十幾年,這最後一次,奴婢就是死,也要完成陛下所託!」
皇帝目光微動,看著馮喜,「好!」
*
夜色凝重,天空斜斜飄下雨來。初秋的雨夜,泛起一絲涼意。
姝年跪坐在神像腳邊,雙目闔著,口中誦著經文。
這是裘竹經常坐的位置。
自裘竹死後,姝年便在閣樓閉門不出了,每日只吃一碗米粥。
她大抵是想為裘竹轉世祈福。
那節殘香也被她收入錦盒裡了。只是新的香遲遲未點。
夜風拂過,燭光似是晃動了一下。姝年如有所感地睜開眼,快速回頭。眼底的光亮在看見來人的一瞬間又熄滅下去。
白洎殷看出她情緒變化。兩世了,這位居於宮主身後的副手一直是對裘竹忠心耿耿。這一點無關男女情。
她和姝年及笄後交際不算多,但也算受過她教導。
她對這位年過三十的女子最基本的映像就是不苟言笑,有些嚴厲,固執,但也膽識過人。她認準的東西不會改變,對人,對事,哪怕飛蛾撲火。
上輩子,二人算是敵人,當時她一心想要裘竹死,未曾有過心慈手軟。但不能否認,白洎殷是佩服她的。
第64章 逼宮
姝年眼底的情緒只存在了一瞬間,又散若無形。她站起身,「祭司大人。」
白洎殷回禮,莞爾道:「姑姑。」
姝年看著眼前的少女。白洎殷長得愈發出挑了。不知從何時起,白洎殷身上的氣質變了很多。過去的她乖巧柔順,她不算笨拙,但偶爾也會有些侷促。而今她卻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愈發從容不迫。
「大人如今,愈發有白愔祭司的影子了。」
白洎殷目光垂了垂,可惜,白愔並未得到什麼好的結局。
「姑姑,洎殷來找您,是為一件事。」
「大人有何吩咐?」
「宮主屍骨未寒,被皇宮裡的人草草下葬。眼下宮主之位空缺,若是有心之人趁虛而入,怕是麻煩。洎殷知道,禁衛令牌的只有您知道在哪...」
此話一出,姝年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連看白洎殷的眼神也變了。
她聲音冰冷疏離,「您要做什麼?」
白洎殷溫柔一笑,「姑姑不必緊張。洎殷來此,只是想給姑姑敲個警鐘。」
「你說。」
她話音剛落,卻不料白洎殷傳來石破天驚一句,「鍾陵沒死。」
姝年似是想到什麼,目色一寒,「當真?」
「姑姑若是不信,可以到燎壇看看。那裡有一處機關。當時鐘陵被火燒的時候,實則借用機關金蟬脫殼。他撿回一條命,可不會就這麼算了。鍾陵有野心,就像我身邊的琉書一樣。他在宮主身邊這麼多年,想要找個令牌,應當不是難事。」
「祭司的意思是,是要我暗中設伏,等人自投羅網?」
白洎殷自然不會這麼做。既然顧扶硯要逼顧世錦動手,那她就放長線釣大魚。
「不是。這樣容易打草驚蛇,還容易將令牌的下落暴露給更多的人。」白洎殷微笑,她附到姝年耳邊,低聲道:「不若...」
姝年目光一動,心底生出一股預感,眼前的白洎殷,絕沒有她想像中那般純良無害,或許有些東西連裘竹也沒發現。
她深吸一口氣,盯著白洎殷的眼睛,「祭司,我只問您一句。宮主的死,和您有沒有關係?」
白洎殷有些訝異,她目光不閃不避,「沒有。」
確實沒有,她只能算知情者。
姝年聽到這個答覆,心中大石落地,顯然是信了,她歉聲,「屬下無禮了。」
白洎殷微微頷首,「姑姑護主心切,我能理解。只是眼下形勢危急,洎殷還希望姑姑能幫幫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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