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焰內傷太多,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治好的,只能先幫他暫時穩固內力,起碼讓人先能自己站起來吧,而且這麼多人圍著圈盯著他們看,好像也不太合適。
溫和的內力在沈夜焰體內緩緩轉了一圈,稍頃,姚婪默默運氣,收回了手。
先這樣吧,其他的,以後慢慢再想辦法。
剛一抬眼,看見沈夜焰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姚婪愣了愣,心裡一緊。
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再加上以前留下的內傷,這得多疼啊,可他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打他罰他就是習以為常理所應當的事一樣。
姚婪你也太不是人了!
姚婪罵自己差點罵出聲來,結果剛想說話,再一抬頭又對上了沈夜焰的目光,硬生生把話又憋了回去。
面上雖乖張平靜像個小可憐,可那目光中分明是嘲諷冷漠和不屑!
姚婪不明所以,自己不是剛剛替他治傷了嗎,他應該能感覺得到啊,為什麼還是這種眼神看自己?
一定是因為自己長期欺負打壓折磨他,讓他不敢再相信自己!
姚婪垂眸,開始深深的自我反省。
一個人的心冷了這麼多年,想讓它再熱乎起來哪能那麼容易,沈夜焰現在這種眼神也是應該的,誰讓自己幹了那麼多年不是人的缺德事呢。
以後,以後一定要加倍對他好,從根本入手,徹底感化他!
姚婪默默下完了決心,把沈夜焰拽了起來。
畢竟自己還是修為高深的大掌門,威嚴要有,威望要在,尤其還是這麼多同門長老和門派弟子們都在一旁看著呢,更不能太過浮誇。
姚婪直起身,一手背在身後,銀白色雕花玉雪般的華麗仙袍輕垂而下,顯得他腰身更加挺拔纖細卻又不失勁道,他目光清冷淡漠,好像萬年的冰山堅韌到不可能會化開。
看著姚掌門這一切都不太服的樣子,眾人都畏了畏,不敢吱聲,隨後就聽冰山突然冷淡開口說道:
「我門內的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各位功法都練會了嗎?我們凌霄派九百條宗規都背熟了嗎?我是不是制定少了?」
姚婪恐怖三連問完,又偏頭看了沈夜焰一眼,冷聲說道:「跟我回去。」
沈夜焰揉了揉剛才還脫臼的手臂,被姚婪治了一遍已經復了位,現在只有微微酸疼感,對他來說這點痛已經算不上什麼了,隨後抬頭警惕的看向姚婪。
姚婪已經抬腳往大殿外面走去了,沈夜焰在周圍人錯愕萬分的目光中跟著姚婪一起出去了。
姚婪不說話,沈夜焰也不敢主動詢問,問錯了又要被打,還不如就這樣默默跟著,他什麼時候讓自己滾了自己再滾就是了。
不過這個方向怎麼像是要去姚婪的住處呢……
在前面岔路口拐了個彎,果不其然,姚婪朝著自己的住處方向走去。
沈夜焰心裡打鼓,雖然每天早晚師尊都要求他們三個徒弟輪流來服侍,但現在離就寢時辰還早了點。
數九寒天,寒風凜冽,沈夜焰穿著單薄的衣衫並沒有感覺冷,低頭一看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披著姚婪禦寒的斗篷。
熟悉的木質檀香飄在周圍冰冷的空氣中,就像他師尊一樣冰冷涼薄不近人情。
這是準備把自己帶回去沒人的地方再打嗎,免得打死了被同門長老弟子看見說閒話吧。
沈夜焰平靜漠然的目光開始變為厭惡,默默跟著他一直走,直到姚婪把他領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刺骨寒風被擋在門外,屋子裡的熱氣撲面而來。
姚婪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還是自己熟悉的房間,熟悉的陳列,而且房間裡向來都是柴火晝夜不間斷的有人負責燒著。
柴房夥計不敢分心,幾個人輪流守著,斷了一刻鐘也要被姚掌門打個半死,比起偷懶睡那幾個時辰,實在不划算,還是熬一熬忍一忍吧,畢竟過了冬天就好了。
姚婪暗暗嘆了口氣,前世的自己還真是遭人膈應啊,明明自己用符籙或者功法抬抬手指就能完成的事,非要讓人徹夜守著爐子給自己添柴。
明天一定要跟這些弟子說說,不用他們守著了,姚婪心想。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屋裡的燭燈被姚婪隨手一揮點燃了,房間內瞬間明亮起來。
沈夜焰還站在門口,看他師尊的背影和動作似乎感覺他是在煩躁,果不其然,姚婪頭也沒回,冰冷說了一句:「脫了。」
沈夜焰面無表情的解開斗篷,他師尊多金貴要面子的一個人啊,在人前假模假樣維持著當個好人,背地裡全都要找補回來。
他的所有仙袍都是到城裡最有名的裁縫鋪量身定做,就算是一件斗篷也價值連城,怎麼捨得讓一身污垢狼狽的自己穿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