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焰微微愣了愣,抬腳進了屋。
姚婪已經起床了,正坐在床邊不動聲色地整理打底褥衣,沈夜焰下意識要上前幫他,腳剛邁出去又停下了,停完之後自己也有點彆扭,謹慎看向姚婪。
哎,到底是給孩子留下陰影了,姚婪默默嘆氣,自己這點心裡陰影不什麼,咬咬牙就過去了,這麼大人了,活了兩輩子,有什麼不能看開的。
「過來。」姚婪站起身,淡淡喚他。
沈夜焰猶豫了半秒,走上前去。
姚婪兩手微微抬了抬,那是一個讓他替自己更衣的姿勢.
沈夜焰沒有多說什麼,撈過一旁掛著的外袍幫他穿上,隨手又默默幫他綁帶子,系腰封,像無數個過往一樣,自然嫻熟。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師尊。」沈夜焰手上動作沒停,幫他整理好衣物,又幫他束髮,邊說著:「華掌門還送了些禮,讓師尊路上帶著。」
華朗得知他們要啟程前往臨淵城去千機營借秘鑰,態度都變了,各種殷勤獻媚,那些陰陽怪氣也沒有了。
他心裡打得什么小算盤,姚婪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解開秘境,也分得一杯羹。
皓軒正往一輛大紅帳帷幔的馬車裡搬點心匣子,桂花糕、黃連酥什麼都有,時立看見了在旁邊張牙舞爪大叫:
「不用再拿黃連酥了!華掌門!這黃連酥是給小產的女子吃的!」
姚婪和沈夜焰出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車輪碾過青石板向姚婪駛來,後面華朗帶著幾個門派弟子笑嘻嘻的走過來,「姚掌門,也不說多待幾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去臨淵城不算遠,帶些我們這的特產給姚掌門路上打打牙祭,還有些小玩意,都一併裝車上了。」
「這馬車還行吧?有點小了,但應該還算舒服,姚掌門請吧!」
梁書陽在後面聽著都有點磨不開面了,師尊這表現得也太過明顯了!
姚婪看著這紅花幔帳的馬車,還有那一車點心和小物件,現在又一眾人自覺站在兩側等著他上馬車。
這哪是去臨淵城,更像是去送親的車隊……
姚婪猶豫著這看似送親的馬車到底要不要上,沈夜焰已經上來扶他了,而他自己也已經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對方的手。
太恐怖了,這些烙印在意識深處的不自覺行為舉止實在太恐怖了,堪比幻境裡的一切!
姚婪有些頭疼,跟華朗眾人道別,眾目睽睽下被自家大徒弟攙扶著上了大紅色的馬車。
沈夜焰顯然沒有跟著上車的意思,無奈之下,姚婪只能又回身沖他伸手,招呼他上來。
梁書陽在華朗身後默不作聲看著,看到這倆人互動就說不上來的感覺,有點煩,又有點莫名其妙。
一路上,姚婪幾次想找機會與沈夜焰說話,但沈夜焰總是有意無意避開他視線。
來臨淵城,沈夜焰內心裡是百個不願意,不明白姚婪為什麼非要拿到密鑰進什麼秘境,其次就是那個總黏著他師尊的小崽子,柳子炎。
這些年,千機營越發獨立,和臨淵城的關係也比較微妙,兩者互相不服,看不順眼。
果不其然,姚婪傳信說要過來拜訪,城主柳淵沒有出面,派了他小兒子柳子炎去接待。
滿臉興奮的少年騎著馬衝過來,頭頂儘管晃得人眼花,還沒到近前就大喊著:「姚婪!」
柳子炎跳下馬交給跟上來的手下,顛顛跑到馬車邊,抬頭眼巴巴的望著,見第一個出來的是沈夜焰,那臉立馬拉出去二里地,癟起了嘴。
沈夜焰白了他一眼,先下了馬車,轉身又去接姚婪。
「柳公子。」姚婪和他打招呼。
「姚婪,我父親說你要來千機營,給!」柳子炎從懷裡掏出一卷牛皮布,「這是千機營的地圖!」
沈夜焰抬手接過來,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機關閘口,看了就讓人頭大。
姚婪朝地圖上瞥了一眼,只聽柳子炎開口道:
「千機營公主非常不好說話,想要進千機營全靠自己的本事,進去後也不一定能見到公主,但是姚婪你來應該沒問題。」
沈夜焰聽著這話有點不爽,區區一個千機營的小頭目,架子端的比城主還大。
「我帶你們先去府上下榻吧,慢慢說。」柳子炎帶著一行人朝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