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買一樣的?」霍錦西擰開手裡的藍色蓋子,仰頭喝了口水。
孟南枝看著他神色自若地喝了水,垂眸看了眼手裡的礦泉水瓶,解釋道:「怕您喝不慣普通的礦泉水。」
潘二少就是必須得喝evian的水,膽敢讓他喝一口普通的水試試看,不炸了她都是幸運的。
霍錦西挑眉,看一眼手裡的礦泉水,再看她一眼,聲音溫潤:「能解渴就行,更差的水也喝過。」
甚至可以說是生水、髒水。
十四年前那場長達半個月之久、跨越千里的綁架,打碎了他的寸寸傲骨。在被劫到深山老林的那幾日,那些劫匪徒手一兜溝里、河裡的水就讓他喝。
渴到極致,不喝能怎麼辦,還不是喝。
再後來,他喝過一瓶最好喝的水,那就是她給的,除此之外,所有水對他來說都一樣。
孟南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撞上那雙狹長深邃的黑眸,透過冰冷的鏡片,黑眸深處其實並不冰冷,有暗光流動,像是地下暗河裡的溫潤暖流,有一點溫度。
作死了盯著人家看!
孟南枝心底一驚快速垂眼,舉起手裡的水瓶胡亂灌了一口水。
軟綿滑潤的水質順著喉嚨滑下,她悄悄地皺了下眉梢,這也不好喝啊,一股深井裡生水的味道,怎麼二少就是非喝這個水不可?
難道是她山豬嚼不慣細糠?
霍錦西輕笑一聲,轉過臉,舉起藍色礦泉水瓶再次喝了一口。
其實接觸她的時間多了就會發現她也不像表面那般的冷艷和疏離,偶爾也有一些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可愛,像小時候。
他心底也跟著柔軟了,這是她啊,小時候就那般柔軟善良的姑娘,怎麼可能因為長大了就不一樣了。
他有些遺憾,那時沒能留住她,否則也不會錯過這麼多年歲。
再見就成了陌生人。
孟南枝又喝了一口,實在接受不了這個口感。
果然,中國人還是更適合喝中國的水,但她還是捨不得丟,這可是花了二十八塊買來的,夠她買兩提純淨礦泉水了。
這時,對面伸過來一隻白皙骨感的手,修長的指尖捏著一個淺藍色的瓶蓋,孟南枝道了聲謝,接過瓶蓋擰上,在心底打起腹稿——要如何不失禮貌地跟大佬提出道別?
「咕嚕……咕嚕……」
無人的深夜過於寂靜,一點點聲音都會被無形放大。
比她先出聲的是她自己的肚子,孟南枝一時間渾身僵住,滾燙紅溫從脖間開始向上蔓延,她尷尬到想要剖腹切胃。
「霍先生,您早點休息,我就先……」
「吃點夜宵吧。」霍錦西擰上瓶蓋,從兜里掏出手機點了幾下,而後抬眸看她,唇角噙著淺淺笑意,「今晚都沒吃什麼東西,我也餓了。」
孟南枝:「我就不去……」
霍錦西輕笑一聲,她不自覺地就已經說不下去了,他這才晃了晃手裡的礦泉水,說:「禮尚往來,你請我喝水,我請你吃夜宵。」
孟南枝:「……」
頎長的身影已經先轉身往電梯間走去了,再拒絕好像挺沒眼色勁兒的,孟南枝話又憋了回去,腳步自動跟上了。
下午換完禮服就趕往宴會,上了遊艇又去二層抓人,本來就一點東西沒吃還打了一架,消耗更是大。下了遊艇又緊跟著回潘公館然後再去半山別墅,最後再跟在二少身後飆車,別說吃的,水都沒能喝上一口,不餓才是見鬼了。
京港大酒店的餐廳在B2樓,除了酒店餐廳之外還有其他中、西、粵等餐廳入駐。
廳內燈火輝煌,即便是夜間也有餐廳在營業。
霍錦西帶著她徑直朝著窗邊的一處卡座走去,這個區間對應的餐廳是Harbour,正宗的港式茶餐廳。
跟旁邊西餐廳的高端冷調感不同,Harbour的裝修是港式經典配色,一盞盞暖黃色水晶吊燈照著區間,在寂靜的深夜間,無端有股暖意。
兩人剛坐下去不久就有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點餐。
霍錦西接過菜單,而後又遞給了她,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還是由你來點。」
孟南枝忙拒絕:「您點吧,我都可以的,我不挑食。」
霍錦西捏著菜單的動作一頓,倒也不為難她,他將菜單收回來,快速看了眼:「嘗過港城的水晶鮮蝦餃麼?」
孟南枝搖頭,來港城半年了,她吃得最多的就是潘公館傭人食舍里的烤麵包烤吐司,二少不作妖乖乖待家裡的話,她倒是能吃上一份熱乎的快餐。
霍錦西點上,而後又問了幾道港城特色茶點,孟南枝均是搖頭,到最後幾道茶點他乾脆不問了,直接點上。
那搭在菜單邊緣,骨節分明的尾指上戴著一枚素戒,每次翻動頁面時都有一抹淺淺的銀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