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就沒有還回去了, 快速穿好,淺淡熟悉的香氛包裹住她, 如同睡覺時他將她抱在懷裡一樣。
孟南枝眨了眨眼, 快速斂去腦海里的思緒,轉身要去扶師父時沒忍住再看了他一眼, 視線落在他喉結之下的白色襯衣領口上,那一片襯衣有些褶皺了。
那是她靠著睡出來的,兩人睡著的時間不長,霍錦西是最先醒的,醒了他也沒起來,就那樣抱著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直等到她醒來,才一同起床。
原以為她去看師父後,他會回他自己的那間臥室里去換一身衣服的,結果沒有,等她扶著師父出來,他已經坐在餐廳里等著了。
他們在床上都尚且不說話,更何況是現在,孟南枝抿了抿唇,轉身去扶著師父下舷梯了。
前來接應的轎車已經停在舷梯下方了,下了舷梯不過幾步路,葛叔已經從副駕駛上下來,快步走到后座車門旁拉開車門,笑容和藹:「少夫人,回來啦。」
孟南枝臉頰一燙,要不是扶著師父,她手都不知道往哪擺,只匆忙搖了一下頭。
葛叔笑笑,轉向陳家衛,「陳老,好久不見了,您請。」
陳家衛怔怔地看著他空蕩蕩的左手袖管,嘴唇蠕動,愧疚道:「老葛,是我對不起你……」
「陳老這是說什麼呢?」葛叔笑了笑,「人各有志,志各不同,又不是您砍的,也不是您主使的,要論愧疚,您還擔不上。」
真正對不起他的人都還在大牢里蹲著呢,一個還有二十幾年,一個馬上就要出來。
陳家衛嘆氣,「都是年輕時,心高氣傲做的孽啊。」
葛叔說:「那都是過去了,快上車吧,京北還挺冷的。」
寒暄間霍錦西走了過來,寒風呼呼吹著,捲起灰棕色大衣衣角,葛叔側身,上下看了他一眼,笑得眯起了眼,「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霍錦西抬手看了眼時間,「上車吧,專家已經等著了。」
孟南枝扶著師父上了車,在后座坐好,轉頭看向車外。
那輛高高大大的黑色越野也開來了,平叔下車不知道在跟他說些什麼,挺拔的身影立在寬闊的停機坪上,孤傲孑然。
孟南枝收回視線,探身拉上后座車門,問進副駕駛的葛叔:「葛叔,我們是直接去醫院嗎?」
「是的,少夫人。少爺已經安排好了醫院,瑞士頂尖肝癌專家團隊昨日已經到達醫院,就等著你們回來了呢。」
孟南枝抿唇,「葛叔,您還是叫我南枝吧。」
葛叔笑了笑,安撫道:「聽習慣了就好了。
孟南枝幹巴巴地笑了一下。
雖然猜到霍家人應該已經知道了,但沒想到根本一點都不藏著掖著,當著師父的面就這樣喊了。
那時領完證出來,兩本結婚證都被他收去了,眼看著他拍了照,又打開微信編輯消息,孟南枝急忙拉住他,有些欲言又止。
霍錦西看都不看她都猜到她要說什麼,一口打斷:「不行。」
「可是……」
「沒有可是。」他轉頭看她,或許是烈日太過刺眼,孟南枝一時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聽見低沉的聲音傳來,「我說過,結婚就是真正的結婚,別告訴我這也要像之前一樣隱藏著?」
孟南枝怔忪一秒,解釋:「沒說隱藏著,只是……能不能別那麼快告訴你家裡人,等後面一些……」
「那當然,」他冷哼一聲,「不行。」
他如今事事好像都要跟她反著來,她說西他偏要往東,從前她說不讓外人知道,他就當真不公開,還處處幫她瞞著。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她低聲控訴。
「之前就是對你太好了,你才會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說消失就消失,你這人,」他俯身看著她,惡狠狠道,「就不應該對你太好了,你才會乖乖聽話。」
說罷,兩本結婚證一起收進西服內層口袋裡,孟南枝忙伸手攔了一下,「我的那本。」
霍錦西邁步下台階,姿態冷淡,「不給。」
所以到現在,她手裡也沒有結婚證,全部在他那裡。
後來師父跟她要結婚證,說還要再看一眼,她都沒能拿出來。
孟南枝扭頭看一眼師父,小老頭轉頭看著窗外,神情怔然,像是回憶起了從前的往事。
她正要喊一聲師父,側邊的車門倏地被拉開,一陣冷風裹挾著熟悉的氣息湧入,下一秒車門關上,有人在她身邊落座。
孟南枝轉頭看去,對上他鋒利的側臉輪廓和冰涼的眼鏡邊框。
葛叔也轉頭,詫異:「少爺,您不回公司嗎?」
以為他不放心陳老這邊,忙說:「您放心,我會全程陪同,時時跟您反饋情況的。」
霍錦西神色平淡,只說:「走吧。」
葛叔也不再勸,轉頭吩咐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