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知來歷的玩意還是不要碰到為好,讓屬下轉交給大公子吧。」
「行了,該幹嘛幹嘛去。」沈行原揮揮手,轉頭就丟掉那謝字,把那荷包系在腰上,絕口沒再提這件事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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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傳到沈懷序手中時,是什麼樣的荷包、裡頭裝得什麼樣的物件,都已說得模糊。
畢竟遇到二公子如何是小事,暗中跟著夫人才是公子交代的正事。
佛堂門緊閉,裊裊檀香前沈懷序平靜瞥去一眼:「既是女子之物,應是沈行原自己交際。」
「母親不是著急他的婚事麼,讓母親知曉也可早早安心。」
木門吱呀聲推開,腐朽沉灰在老夫人背後幕布般昏黃展開,她肅然發枯的臉冷漠,居高臨下審視沈懷序。
連那問話也因四周空蕩,顯得如同佛祖顯靈叩問真心:
「你從前從不管這般閒事。」
「怎麼,如今也兄友弟恭起來了?」
沈懷序行禮,淡漠行禮間看不出一絲私心:「沈行原年紀到了,何必耽擱。」
第29章 發病回味 「我們就這樣吧」
老夫人視線在沈懷序臉上反覆掃過, 像在辨別話的真假。
「從前老身教你獨立自省,你悟性好不借旁人力分毫,楊氏私下還怨你太過冷淡, 不親她也不親胞弟分毫,今日倒是不同了。」
「祖母教誨不敢忘。」
老夫人轉動手上念珠不語。
沈懷序確實沒忘過。
他開蒙那年恰逢沈家變動,因聰慧沉穩留在她手邊, 此後嚴加管教,盼他日後撐起沈家。
人是不負眾望, 但心思漸深,及冠後更再難同幼時那般掌控, 轉眼間, 已防她防得滴水不漏, 不受人擺布了。
朝中布局他從容不迫, 沈家父兄人情往來卻不曾過問, 如籠在沈府上方的虛影, 托舉宅屋,但裡頭血肉活人,他牽扯甚少, 也漠不關心。
老夫人端詳他話里的真心:「坐下吧。依你之所見,沈行原該娶哪家女子?」
嬤嬤遞來蒲團, 老夫人奉行以苦正身, 薄薄層墊子坐與跪沒什麼區別, 沈懷序自小跪慣了。
他平靜坐下, 既不在乎沈行原娶誰, 也不會做強迫旁人儘早成家的事。
只是沈行原那張臉,和他同紀清梨相關的反應,每一樣都令沈懷序生出種雄性直覺, 要促胞弟儘早安分,離紀清梨遠點。
「沈行原朋友良多,總有開竅的時候。」
「還以為你要提王小姐,那位王小姐不好?」
「二房和王小姐父親上京,無非都只是因為二皇子留下的問題恰好能用上他們。」
沈懷序抬手,仿佛掌心正有一把嚴絲合縫撬動局勢的鑰匙:「在此刻能撥動浙黨的絕佳人選,其女只會暫住沈家,不會久留。」
「王大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若要真娶,只怕祖母第一個不滿意。」
老夫人哼了聲:「此事是你辦得精妙,你母親若有半點這般心思,也不會日日惦記那
位王小姐,還讓你妻子跟著胡鬧了。」
「你查事查到宮裡的掌印身上,是為何?」
沈懷序滴水不漏:「只是舊卷宗上有幾處不明了的事,癥結在他身上而已。」
「是麼。」終歸只是個太監,老夫人並沒放在心上,「二皇子著急脫身,私下應當順著靖王關係來找過你。」
不論是尋他,還是查他都無用,前者他為陛下欽點,要推脫自然有千萬種理由。
而後者,沈懷序不過在刺客死後惋惜說過句山間行事難以發現的話,是恰有浙黨送到二皇子手邊,他又恰掌控有浙黨遷動的局中人而已。
沈懷序明了此時該順著老夫人的話,公正不阿劃出沈家前景,但老夫人不過是提了句紀清梨,他就輕輕晃神。
沉默空隙間,老夫人表情已淡下:「你可知今日找你來為何?」
「你定下紀氏時我同你說過,成家立業允你自定,但不可耽溺男女之情。」
「任你娶庶女已是特例,你上次特意在楊氏前給她送藥立威已是越界,現在連住持同你母親說什麼話都要排好,未免太不清醒」
「既然不靜,那便在此好好抄書靜心。」
兩位嬤嬤將案幾抬上,鎮紙發黑映出沈懷序沒什麼表情的臉。
棋白在後面就是有心也不敢說什麼,抄書不過聊以懲戒,這是最輕的手段了。
喜惡偏好,這是在老夫人眼中最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