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被霍眉一把揪住,很震撼地瞪大眼。這話要是說完,不僅不尊重席秉誠,還把正在學習青哥的馬裕也要得罪了。霍眉恨鐵不成鋼地叫道:「他說他就來!」
往後幾日,每次回來都看到他們在排練,據說是因為馬裕對這個角色尚不熟悉,改動了許多戲份,現在需學會原版的。
三月里的一天,她取回了一封信,既不是家裡來的也不是振良來的,那幾個字她不認得。於是心臟怦怦跳著,坐到戲樓第一排去等席玉麟她們結束。幾人剛卸妝,鬢髮濕著,付蘭香盤腿坐在低下休息,台上的是演法海的一位師兄、演**精的席秉誠、演許仙的劉靖和席玉麟。
法海坐在凳子上都快睡著了,劉靖盤玩著一個核桃手串,抬起頭來,笑眯眯跟她打了個招呼。席玉麟手上攥著一卷劇本,因為是在對馬裕說話,相當有耐心:「......這個時候,大師兄就會耍袈裟,站在這個油漆印子上。你就原地翻跟頭,翻二十五個——」
「不成!」馬裕叫道,「我三十歲的人了,翻不了這麼多。」
「那就讓敲鼓的敲慢點,翻二十個?」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離邊緣太近了。我塊頭大,翻兩個就會挪位。」
席秉誠開口道:「往裡面移一段也是可以的,貼在邊緣本不必要,就是為了收觀眾一波掌聲而已。」他退幾步,用粉筆又在台子上畫了
一道線,「我站這裡,給你預留六尺夠不夠?」
馬裕欲哭無淚地蹲下來,想不到自己輩分這麼高了,還要被抓壯丁。席玉麟接著說:「然後大師兄會向後滾,你和許仙胳膊搭胳膊——劉師兄!對,跑到台邊,這裡安了兩個稍微伸出來一個腳掌長度的跳板,你得藉助這個先往上躥一躥,不然高度不夠翻上兩圈,小心脖子著地。」
他的身體情況沒法跳台示範,劉靖接過話頭講解動作,末了站在許仙的跳板上示範一遍,吸腿抱膝,在空中翻兩圈後前腳掌落地,順勢又往前滾了好幾圈。馬裕蹲在台邊,呈觀望狀態,他還得加訓幾天再踩跳板;席玉麟用劇本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自己的大腿,晃到青哥的板上,往下掃視,心中鬱郁。
「玉麟,」馬裕在背後叫他,他立刻轉過身,「落地後,是我先抓住許仙,哪吒搶走;還是哪吒直接把他抓走了?」
「劇本上是哪吒直接抓走了,但為了表現青哥心如火燒,你最好是再夠兩下——」
霍眉從第一排站起來,叫道:「當心!」
她喊出聲的時候,席玉麟的身形在晃;但電光火石間,他已經仰著從高台墜到戲台前欄上,骨骼和石欄杆撞出很響的一聲,再往觀眾席的方向滾落。霍眉和付蘭香衝上前薅住他,席秉誠等人迅速下台階、翻越欄杆,齊齊圍過來。
「摔著哪兒了?」席秉誠迭聲問,見他面中都因痛苦皺出無數細紋,試圖把人扶起來。剛伸出手,席玉麟就猛地睜開眼,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開。
他掙開付蘭香,扶著戲台的石壁站起來,一言不發,往外走。席秉誠幾步追上去,火已經快從眼裡冒出來了,顧及他的身體,究竟沒有上手拽人:「我問你摔著哪兒了?」
「先別動,」馬裕也從後靠近他,「你本來有傷,剛才還撞到這個欄杆了。我去找塊木板來,把你受傷的位置固定一下,然後我們打個車去醫院,行不行?」他的話說得溫和,付蘭香等人連忙跟著稱是。
一陣料峭的春風穿堂而過,吹得頭頂的宮燈搖晃打旋兒,眾人的影子也一會兒往右盪、一會兒往左爬,昏黃不定,兩盞燈直接熄了。陰影傾盆而下的瞬間,最前面的席玉麟忽然回過頭,隔著眾師兄師姐,望了她一眼。
有淚盈盈。
很快又收回去,他低下頭,繞過席秉誠出了門。
霍眉只當他是氣性大,當眾這麼摔下來不想見人,一會兒也就好了;自己又有封信需要他回,對他的容忍度尚高,便也不殺過去。第二天她臨出門時,戲班已經排好隊在喊嗓子了,卻仍不見他的身影。她找到劉洪生,劉洪生找到男生寢室,發現席玉麟的行李居然全都消失了。什麼字條也沒留下。
「他昨天是來找我批條子來著,說是排練的時候受了點小傷,要去醫院看看,我給他批了。但是我看著他能自己走路,沒當成什麼大事......」
「他當時是能自己走路,但是我就在第一排,聽到很響的一聲。」
說到「很響」的時候,劉洪生的眼皮跳一下,「把席秉誠給我叫過來!」
霍眉叫完席秉誠,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便心態平和地趕去上班。一天中回想此事,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席玉麟確實氣性大,但一般表現為向問題重拳出擊,他要是真因為氣急敗壞就跑了,那也太矯情了。她能和席玉麟做朋友,就是因為認識到他並不矯情。
回漱金前,她跑了一趟郵局,拿信去問業務員。
「廣東寄來的,落款只有一個何字,」業務員抽出其中印著電冰箱GG的明信片,翻來覆去地找線索,「內容也就一行字——孩子生出來了嗎?男的還是女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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