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有一個新媽媽。
那翡翠鐲子就連洗澡也不摘,水珠打在上面,化為無數細沫,四濺開來。
洗完澡,身體乳護手霜面霜發膜全部塗好,又搶在何炳翀進來前穿上襪子,精心擺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待何炳翀進來,果然感到心悅誠服。他罕見地按照她的規定,脫了外褲,才上她的床。
雖然霍眉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但是一但失去了服裝的修飾,何炳翀就變得更不好看了一點。她慵懶地合上眼,跟他閒聊。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嘉陵公司上。何炳翀平靜道:「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她一點兒也不關心我。」
好經典的丈夫暗示第三者趕
緊趁虛而入的話術,上次聽到還是在怡樂院。
霍眉連忙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何炳翀便開始大到苦水:他為了這個家多麼不容易,父親多麼偏心,融資方多麼不靠譜……有他遮風擋雨,她們都不知道情況有多艱難,淨會說風涼話。
說到氣憤處,把她也指責了一通:「誰家姨太太像你這麼能花錢?好事不做,每天在外面亂廝混。」
「來來,那我現在做件好事,替你分分煩憂——嘉陵公司不能賣。不用糾結了。」
她一用這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話,何炳翀便笑了,仍是要逗她,「你說不賣就不賣?那把你賣了填虧空?」
「投資有賺有虧嘛,但我作為半個巴青人負責任地告訴你,嘉陵絕對虧不了,盈利能力一直很穩定。還不如把重心放在建設嘉陵公司上。」
「哎呀,你也能指導我了,憑你把那鞋店辦得大虧特虧嗎?」
何炳翀就是說她丑她也不會有反應,因為她不醜;但此刻何炳翀說她鞋店辦得不好,她不爽了,因為她真的沒辦好。還是有何家雄厚財力撐腰的前提下。霍眉冷冷道:「將來會賺的。你不要針對我個人,你就說這番話,有沒有道理?」
何炳翀不理她,趴在床位,嘬嘬嘬地喚門口的貓。貓看見霍眉在裡面,加快步伐走了。何炳翀只好理她,「我瘋了?手頭有個這麼大的時風公司,還去管那個窮鄉僻壤的嘉陵公司?」話未說完,就被她揪著後領拎起來坐直。
「時風公司在你手頭上嗎?你父親現在不把大頭給你,將來也不會給你,這一點,你自己也承認。現在還能從老太爺手裡拿錢,他百年之後,董事長的位置和股份全給大伯,你連分紅都拿不到,和這公司的關係是斷完了。其實你現在也沒有做時風公司的指望,對不對?你壓根兒沒認真賣收音機,一直在四處投資——」
她疾言厲色說完這麼一大通,忽然語調一轉,「——你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我向來知道的。但是現在也瞧見了,投資不能做穩定的收入來源,這麼一大家子指著你吃飯呢,是不是?」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
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何炳翀把手輕輕捂在上面,沒有說話。
「趁現在還有老太爺的錢,把嘉陵公司做大吧。他不想給你時風,你就稀罕固收老子傳下來的家產?你明明可以做出開疆拓土的功績。做餐飲娛樂比賣收音機有市場的多,人可以沒有收音機,人能不請客吃飯嗎?四川目前還沒有特別大的餐飲娛樂企業,你讓嘉陵走出巴青,嘉陵就是了。」
他仍是不信服的樣子,「你就會紙上談兵。做生意不講究地理條件嗎?你說為什麼上海那麼發達?人家靠著海,有港口。我去你們巴青兩次,那叫一個窮山惡水,鐵路至今沒修成一條,還開連鎖店呢?」
「鐵路不是必須條件。我們那裡物產豐富,人力也多,用不著長途運輸。」
「再說吧。」
霍眉遂閉了嘴,撫摸一陣他的後頸,又笑著開口,「最近我從書上看來了一句話——大德者,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要我說,願意給老婆花錢,就是男人最大的德了。誰是全香港最有大德的人呀?」
他仰躺在她懷中,笑嘻嘻地舉起一隻手,手心裡很快得了一個淡粉色的唇膏印子。霍眉將側臉貼在他掌心中,輕聲說:「所以呀,你肯定能發大財的。BB豬,不要著急。」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何炳翀總不好再說她花錢的事。其實如果他說,那霍眉也就忍痛把祥寧鞋局關了,她和他是一條心,他真碰到道坎,她絕沒有不幫一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