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共汽車上,望著黑漆漆的窗外,霍眉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大半夜跑去看老公。她真要變成自己覺得最可笑的那種女人了,太沉浸於愛情,註定會不幸。
然而轉眼之間就出現了更值得她關注的問題:夜風吱溜溜往窗縫裡鑽,可能會把棗泥酥吹冷。
她把窗戶推上,心滿意足地坐回去。
繞了許久到市院門口,兩個青年正在一摻一摻地瞌睡,見有人來,立刻堆上笑臉迎賓。主戲樓里燈火通明,看來確實有夜場戲;她繞過這棟宏偉的建築,只往後走。
有個學徒跑過來攔路,「看官,不往這邊走。」
「我是要去後台。」霍眉笑眯眯道,「我是席玉麟的太太,讓不讓我進?」
那孩子恍然「噢」了一聲,領著她,從後面一扇小門進了後台。
市院的後台就比漱金那黑暗狹窄的化妝間大多了,十幾面帶燈泡的鏡子貼著牆、相互折射光輝,每一面前面都坐了人。掛衣服的架子橫了長長五六排,錦繡旖旎,過於飽和的色彩在燈光下顯現出觸目驚心的效果,紅是石榴潑血的紅,綠是銅鏽生花的綠。
撲面而來的還是一股汗味。桌前的人齊齊回過頭來看她,她也一個個看過去,被鏡花美了一大跳——雖然面部較長,但是是古典的、鄭重其事的美,虞姬、王熙鳳似的。席玉麟總愛說他的壞話,這麼美的人,讓讓他吧。
牆角則站著個大個子,還披了甲,寬肩窄腰、威風堂堂,像個古代的將軍。大概就是那個康小冬。
哎呀,伶人就是好看的多啊……
那位票友周少爺也在,霍眉一眼看出來了,就他最丑。不過他也是最活潑的,張嘴就問:「喲,這位是誰?」
學徒就替她答道:「席師叔的太太。」
霍眉對於這種場合應付自如,立刻向周少爺笑笑,「沒什麼要緊事!我做了些棗泥酥,想著要是不吃,隔一夜會放壞,就帶過來了。來,都嘗嘗!」
她穿了旗袍,戴了頂有絲帶的黑圓帽,壓在帽檐下的眼睛彎彎翹翹,嘴唇塗成了深荔色,笑起來也抿得彎彎的,不露一點牙齒。
這些時日以來,她長胖了一些,長白了一些,又添幾分女人味。特別是對於周少爺這樣的年輕人,聽她熱情的一聲招呼,身子酥了一半,只是傻乎乎地攥著自己那塊棗泥酥笑。
霍眉倒沒多理他,一下子就轉過去,親熱地給每人都分了一塊,籃子裡只剩兩塊時,才
用袖子一掩,說要留給鶴洲。
席玉麟沒輪到,自始至終,一直笑著看她。他畫了妝,眼瞼下是青色的鱗片,頭上戴一頂貼銀水鑽蝴蝶盔,換了花青色的裙子。
她走到他椅背後,垂著的手就被他拉起來,笑道:「你怎麼來了?」
第179章 華人餐廳「我來看鶴洲。」……
「我來看鶴洲。」
騙鬼呢,你想我,我只是一晚上沒回去,你就想我了。然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席玉麟不好意思說,只是在椅子邊上拉著她的手,一直搖晃,「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上街很危險啊。」
「這麼多年,「霍眉摸了摸盔上的絨球,「你還是唱小青。不能換更簡單的一行嗎?就是那種閨秀,只用站著唱。」
「哪有說換就換的?院長不允許。」
康小冬坐得離他最近,就聽他說瞎話。其餘人雖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全盯著霍眉看,覺得她又漂亮、又大方、又親切,功利來講,簡直兼具紅粉佳人和賢妻良母兩種美好女性的特徵,這小子怎麼娶到的?
席玉麟捏著她的手,也覺得自己幸運過頭了。他要帶霍眉回家的時候,因為深知她的壞,對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別半路跟別人跑了,沒敢期望她是個多好的妻子。
可霍眉偏偏成了個很好的妻子,比那些本性不壞的女人都要好。因為她愛他。
「一會兒想去觀眾席嗎?」
「不要。」
「不願意看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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