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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被教訓,那便是犯了事。」福清顯然不想管。那個不祥的地兒,他可不能沾染上,要是往後貴妃有什麼不順心定要怪罪。

思及此,福清公公冷眼旁觀,只差人讓把那渾身是血的小奴役拖到路旁去。

林悟看見了。

又能如何?

出府之前蔣氏耳提面命,這皇宮內的事,招惹不了。

她便這麼路過。

少年顫抖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污濁的血跡染上衣裙的布料,他艱難地仰頭,俊秀的臉上淤青無數,漆黑的眼睛透出的……是卑微的哀求。

他稚嫩的聲音有些嘶啞:「奴、奴想活……求您……」

聞言,林悟停下了腳步,她的眼眸微覆朝下看去。

如果說少年漆黑的眼睛裡眸光閃爍,只是想賭,賭他運氣好抓住了一個可能成為救命稻草的人,而她的眼裡一片死寂。

「你為什麼想活?」

一個被隨意欺辱,毫無自尊的人,為什麼會想活?

「我不想當死人……」

林悟覺得很有意思,一個與她所想所願都背道而馳的少年。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活下去會是什麼樣子。

第9章 心死,連哀傷都顯得多餘

「本宮的好阿姊你可算來了。」

許久之後秦蘭才帶著稚兒姍姍來遲。

「最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上頭那位心情不好,搞得皇宮內人人自危,再來晚點,本宮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坐在上座雍容華貴的苒貴妃嗔怪道。

「哎……方才悟姐兒開口朝我討了個恩典,你說本宮要不要同意?」

秦蘭以為是御醫一事,「貴妃心善,就依悟姐兒吧。」

苒貴妃挑眉,「哦?看來阿姊事先曉得了。」

忽然換了個稱謂,只有在閨閣之時,秦苒才會喚她阿姊,嫁入皇宮身份不可同日而語,就連父親來了也得恭恭敬敬行禮,此下怕是涉及私家事。

秦蘭隱隱奇怪,看向了林悟,又問苒貴妃,「難道不是向娘娘討個御醫診斷的恩典?」

秦苒捻著帕子捂嘴直笑,「我的好阿姊啊,若是御醫這點小事我早就批了。」

出現了「我」之一詞,坐實了秦蘭的猜測,定是有些私家之事。

可悟姐兒還能有什麼事求到貴妃這來?她詢問的視線投去,那靜默坐在一旁的少女一言不發。

只得又問,「不知悟姐兒求得是個什麼事?」

「她倒是個大膽的。」秦苒的話中帶了絲欣賞,但更多的是趣味,「她說父親膝下無子,瞧來乘鸞殿路上的一位小奴僕不錯,要替父收為義子。」

秦蘭驚得差點失了儀態,「替父收子!?可宮裡的男子奴僕,那不就是……」無根之人嗎?

這後半句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驚替父收子這一舉動還是那子還是個無根的來得驚世駭俗。

秦苒的丹鳳眼中儘是戲謔,「此等孝心,本宮允了。」

在秦蘭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林悟起身朝貴妃姨母謝拜。

秦苒倒是個行動派,她喚了人,「福清。」

福清公公反才從震驚走出,連忙上前幾步應答,「咱家在。」

「帶小主兒去提人,給本宮親自送到林府。」

「是。」福清心中不免唏噓,那小黃門倒是個幸運的。

秦蘭想阻攔,卻被苒貴妃扣下,「本宮都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秦蘭只好作罷,但仍有些坐立不安,「她胡鬧,貴妃也陪她胡鬧不成?」

「哎,不說這些了,阿姊啊,我可是許久未見你了,我這齣不了宮,不知母親如何了?這時節陰寒,母親腿上的舊毛病,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聊起家中事,秦蘭娓娓道來,「前些月父親往你這送了信,我當他早就同你講了呢,母親身體好著呢,就是念叨著你能有個子嗣,往後在宮裡的日子也好過些。」

秦苒苦笑,「子嗣,哪是說有就有的……更何況皇上年歲已高。」

「聽聞這宮中的夏嬪前不久剛懷了,你還年輕,會有的。」秦蘭只能這麼安慰著。

「也許吧……」

秦蘭避開這個讓她妹妹傷心的事,「瞧瞧你,還專門傳信兒讓我帶著悟姐兒進宮探望,這會人來了,姨侄倆話都沒說上幾句,就光縱容她胡鬧了。」

兩姊妹嘮了些家常和都城中些許趣事,加上康哥兒嘴甜,是個討人喜歡的,乘鸞殿內是笑聲連連。

待過了未時,秦蘭便提了辭行。

秦苒以寒冷大風為由想多留阿姊些時間,卻遭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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