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著身形站在門口,腳下好似被釘下了釘子一動也不能動, 臉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發疼。
「你、你閉嘴!」戚恪再也受不了喬凜虛如此直白的質問,她想要逃避想要讓喬凜虛忘記眼前的這一切,可她做不到。
「戚恪……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喬凜虛從地上爬起來, 抓著身旁的畫布扔到了戚恪腳下, 「我是什麼, 我是你母親的替身嗎!?」
「笑話!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話!是我蠢笨如豬, 被你欺騙了這麼多年!可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戚恪, 你讓我感到噁心!噁心!」喬凜虛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 她發瘋似的將畫室里的所有畫布通通推倒。
高大的畫架被畫布砸到,搖晃著將要倒下, 而喬凜虛正站在那畫架旁邊,畫架倒下第一個砸到的就是她。
就在這時, 僵硬著站在門口的戚恪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她兩步衝上前, 一把抱住喬凜虛往畫架墜落的反方向滾去, 這才堪堪躲過晃悠著砸向地面的畫架。
「噓噓……噓噓……不是的, 你聽我解釋, 不是你想的這樣的, 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戚恪從背後將喬凜虛抱了個滿懷,聲音嘶啞地說道。
但瀕臨崩潰的喬凜虛根本聽不進去她在說什麼, 喬凜虛掙扎著從戚恪懷裡脫身,瘋了一樣一把抓起身旁尖銳的鉛筆, 猛地扎進了離她最近的那副畫裡,她拼盡全力地將畫上屬於自己的身體全部劃破,她想從戚恪手裡奪回哪怕一點點的屬於她自己的尊嚴。
布帛撕裂的聲響在畫室里響起,戚恪眼睜睜地看著喬凜虛將那些畫上所有屬於她的那部分銷毀,最後脫力般的跪坐在了地上。
喬凜虛低垂下頭,淚水肆意地模糊著她的雙眼,嘴裡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她在向畫上的賀念姝道歉,她不是有意毀掉畫像,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身體。
戚恪將她的話盡數聽見,頓時目眥欲裂般瞪大了雙眼,手腳並用地朝著面前的喬凜虛爬去,她的心好像被喬凜虛的那句道歉活生生撕開了一個豁口,冰涼的寒風吹進她的心裡,她如墜冰窖。
「對不起……噓噓對不起……不該你道歉的,不該你道歉的!」
喬凜虛轉過身一把推開了向她靠近的戚恪,像一隻窮途末路般的野獸朝她嘶吼著,「滾開!別碰我,別碰我!戚恪你讓我噁心!」
原本就脆弱的理智因為這件事的衝擊變得岌岌可危,她不斷地將自己的人格打碎、重塑,她究竟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她究竟是不是一個獨立且完整的人。
她想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但面前滿地的狼藉和被撕裂的布帛將這個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是替身,還是戚恪母親的替身。不,她連替身都算不上,她只是一個承載戚恪母親面孔的人台和傀儡。
脹痛的大腦抗議著喬凜虛過度的思考,她忍著痛搖搖晃晃站起身,像曾經的戚恪那般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趴在地上的戚恪,在大腦承受不住一切宣布罷工的前一刻,她絕望又平靜地說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