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點左右,喬凜虛接到了喻嘉樹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男孩正在奔跑著,氣喘吁吁地問道:「姐,你在哪層樓?我和爸到順益樓下了。」
喬凜虛頓時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梅開二度地一把撤掉了小護士剛給她紮上沒多久的輸液針頭,連鞋子都還來不及穿就跑出了病房。
正好要來換藥的小護士見她奔跑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喬小姐!您又去哪兒啊!」
可惜,此刻的喬凜虛完全沒有空搭理她。
她要去迎接她的審判了,是她「恩將仇報」,把王秀珠害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喬凜虛定定地站在電梯門口,雙手絞緊衣角,沉默地等看著面板上逐漸上升的數字,那串數字宛如她生命的倒計時。
面板上的數字停止跳動,下一秒,電梯門開了。
喻嘉樹和喻國宏父子倆,在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了站在電梯門口的喬凜虛。
身穿病服,散亂的長髮披在背後,手背上是起泡的傷口,還有沒穿鞋的光腳。
「喻叔……小樹……」喬凜虛喉嚨有些哽咽,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姐,你沒事吧?!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燕京這麼冷的天呢!」喻嘉樹一看見她就是絮絮叨叨的說話,一點兒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但喻國宏到底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成年人了,看人的眼色比喻嘉樹厲害多了,他一看喬凜虛的表情和狀態,就知道對方大概在想些什麼。
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喬凜虛的肩膀,重重地拍了兩下,「嘉玉,叔不怪你。」
那重重的兩下像雞毛撣子,將她身上所有的害怕與焦躁像撣灰塵一樣全部抖落,那在葉霄闌面前未曾落下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面對大人的關心,再堅強的孩子都會有痛哭流涕的時候。明明不安慰什麼事都沒有,但一安慰所有的悲傷和害怕就在這一刻全部釋放了出來。
喻嘉樹不知道他姐怎麼突然就哭了,但大概猜到是被火災給嚇到了,於是又從兜里摸出一包紙巾,笨拙地替對方擦起了眼淚。
「姐,別哭別哭,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我去給你叫醫生!」
喬凜虛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搖搖頭拉住了他。
喻國宏也是心疼她,沉默地拍著她的肩膀,靜靜地等待她釋放完自己的情緒。
不過好在喬凜虛還知道兩人一直都擔心著王秀珠的情況,所以就連哭也沒敢哭太久,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抽噎著給兩人講王秀珠的情況。
當兩人聽說王秀珠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能恢復如常時,都紛紛鬆了口氣。
天知道他們在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有多心急如焚,連夜驅車六小時,終於從老家開車到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