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窗邊,被那香氣激得鼻端發癢,抬手去揉。手觸到鼻尖時不經意地抬頭,看到夕陽透過走廊在他們教室門口投下一片金光。
虞不惑出現在那片光里,偏頭往蘇宜寧座位處看。
他是話少的人,找蘇宜寧時,從不出聲喊她的名字。
其實也無須他喊,但凡他出現在一班,肯定是為了找蘇宜寧。而每當他出現在門口,蘇宜寧也會第一時間被旁人提醒,起身出去。
那一天也是如此,只一點和以往不同,蘇宜寧走出去時,手裡拎著一個小小的印花紙袋。
走到教室門口,她隨手將袋子遞給了虞不惑。
隔得太遠,他雖能看見虞不惑開口,卻並不能聽見他說了句什麼,只憑直覺和常理推斷,是「謝謝」二字。
年級里眾人皆知,那一天是虞不惑生日。
宜寧當時,送了他什麼?
江承控制不住地想,又用理智將思緒拉回,扣上盒蓋後,抬眸朝蘇宜寧笑了笑:「謝謝。費心了,我很喜歡。」
他說著喜歡,可蘇宜寧敏感地察覺到,同剛才打開盒子前相比,他整個人的情緒,似乎降了一個度。
不過沒由她想太多,服務員在這時,將兩人點的餐送了過來。
第29章 疑問 「我可以叫他爸爸嗎?」
第二天要訂婚。
這一日,兩人吃完飯後,江承便將蘇宜寧送回了錦繡華府。
下午三點多,孟雅蘭和蘇廣平已經帶著安安,從未央公館回來了。蘇宜寧推開家門時,兩大一小三個人正在家里打掃衛生。
「媽媽!」
安安尚小,打掃衛生等於幫倒忙。蘇宜寧進門時,她拿了塊抹布,在有樣學樣地擦著沙發扶手。
抬眼看見媽媽,小丫頭將抹布扔了,邁開小短腿,朝蘇宜寧跑過去。
蘇宜寧俯身,將她抱了個滿懷。
孟雅蘭探頭看著這一幕,笑問:「回來啦?出去沒開車?看你車鑰匙在玄關那掛著沒動。」
「嗯。」
家里有暖氣,安安只穿了套粉色秋衣。蘇宜寧抱著她,一邊往裡走一邊道,「江承接我過去的。」
「這孩子挺有心呀。」
蘇廣平停下擦房間門的動作,看孟雅蘭,「未央公館到眾和國際挺近,他這大雪天來來回回折騰,多花了起碼兩小時。」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大概就是孟雅蘭近日的心境寫照。
聽蘇廣平這麼說,她也笑了笑,等蘇宜寧換了衣服出來,又問:「戒指拿回江家了?」
鑽戒首飾一應東西都在聘禮清單里,明天去酒店前,會由江承以及父母一起送過來。
孟雅蘭這樣問,蘇宜寧點點頭「嗯」了一聲,接過孟雅蘭手裡的抹布,拿去公衛里清洗。
親家上門,窗明几淨是必須的。
蘇宜寧拿了三塊抹布出來,孟雅蘭一塊、安安一塊、她自己一塊,帶著安安繼續擦茶几,她聽見母親又問:「買了個多錢價位的?」
蘇宜寧早知道她要問,抬手抵了抵額角,輕聲說:「二十多。」
「二十多萬?」
孟雅蘭一臉驚訝,拿抹布看向她。
蘇宜寧抿唇,點點頭:「戒指十萬,另外買了項鍊、耳釘和對戒。」
「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了……」
孟雅蘭話沒說完,瞅著她神色,遲疑起來,「江承的意思?」
「嗯。」
蘇宜寧又點了點頭。
「這孩子……」
孟雅蘭拿著抹布原地思忖半晌,沒再說話,神色卻明顯愉悅起來。
到了她這個年紀,早已懂得「看一個人性情如何,不能只看言語更要看行動」的道理,管它什麼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那是虛的,能落到實處的,才能讓人覺察到誠意、覺得安心。
就像之前周沐陽,人前寧寧長寧寧短,左一句我一定照顧好她,又一聲將她交給我你們放心。可事實上呢,備婚時搞不定家里,全程被他爹牽著鼻子走,婚後管不住下半身,和大舅哥在一個單位,竟然也好意思,在人眼皮子底下和實習生勾搭。
在周家來看,她應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親家,可他們不明白,正是因為他們一開始的溝通態度和做法,她這個女方的母親,才不得不強勢起來,有一樣論一樣,樁樁件件都要為女兒考慮周全。
天下哪一個母親,不心疼自己身上掉下的這一塊肉?
花了兩個多小時,三個大人連同一個處處幫倒忙扯後腿的小丫頭,將原本尚算整潔的家打掃得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