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
夏思雨比了個手勢。
蘇宜寧下車,在路邊和她道別後,看著她開車遠去,才轉身往小區里走。剛到家,「秋遊群」里方婷發消息道:「今天好忙!這會兒終於閒了!招待不周,玩回來請大家吃飯!」
思雨語音:「哇,去哪兒玩呀!」
方婷:「嘿嘿,明晚的飛機,去馬爾地夫。」
方婷發了一張方易清在被子裡的照片:「看這人睡得美不?」
張瑞:「昨晚整了個通宵。」
思雨語音:「哈哈,是不是興奮得沒睡著?」
方婷:「[捂臉jpg]聽說昨晚家里大幾十人。就四個房間,估計也沒地兒睡,哈哈。」
看著微信里她和夏思雨聊天,蘇宜寧回房去換衣服,順帶著上洗手間。
洗了手出來,距離接安安還得一小時,她躺上床小睡了一會,醒來看到方婷給她發了四張手捧鮮花、不同場景的單人婚紗照,並說了一句:「不知道哪一張畫出來效果好,宜寧你幫我選一下哦。」
「嗯嗯,我看看。」
蘇宜寧回復完,將四張圖點開了對比,最後保存了一張並給方婷發過去,通知了一聲。
接下來三天,學校放假,她正好窩在家里畫圖。
從小,父親蘇廣平給她的評價是「匠氣有餘,靈氣不足」,從他的角度,其實有自己的道理。因為他擅長國畫,尤其擅長大氣磅礴的潑墨山水,他畫瀑布、畫奔涌的江水、畫浮在山巔的層層白雲,那些雲和水都給人一種好像動起來的錯覺,非同一般的真。
蘇宜寧沒有他那種筆力,畫畫往往從細處著手,她也沒辦法像蘇廣平一樣,專注地將某一處景色觀察幾天以後,大筆一揮,一氣呵成。
靈感不夠充沛,是她一直以來的一個缺陷。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畫畫會注意揚長避短。就像接單畫小說封面,對她而言,作者越詳細具體的文字描述,越有助於她畫畫。
可最近,似乎就從和陶然合作開始,她隱隱地覺得自己開竅了,尤其畫《緝魂》封面,這種感受尤為明顯。
她可以憑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腦海里生出模糊畫面,畫面又轉化成文字浮現,文字出現後,畫面各處的細節,又漸漸清晰。
蘇宜寧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因創作本身,產生了無窮樂趣。
上一次這樣,是在高中。
她一次次,沉浸在依靠回想為江承畫像的過程里,無論是對細節的把控、還是對色彩的調和,都在那個過程中,精進了不少。
不知不覺地,三天時間從筆端流逝而過。
元月二號早上,蘇宜寧起床,先將安安送去幼兒園。
回家後同孟雅蘭、蘇廣平一起吃早飯。吃完飯八點多,她進廚房想幫忙收拾,孟雅蘭催她:「不用你,換衣服去。」
「還早呢,他九點過來。」
「這不都八點半了嗎?」
孟雅蘭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就準備這麼去?最起碼將眉毛也畫一畫,塗一個口紅。不是我說你,二十七八的人了,要開始注重保養!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十一點半我起來,書房燈還亮著!」
自她和江承訂婚後,母親狀態變了不少。
蘇宜寧聽著她的嘮叨,去了臥室。
八點五十,孟雅蘭拍門提醒她:「好了嗎?收拾好了就早點下去,不要讓人家過來了還在樓下等。」
蘇宜寧:「……知道了。」
穿好衣服拎上包,站在客廳和餐廳中間走廊上,她看了眼在陽台上澆花的孟雅蘭,沒忍住問:「媽,我還是您親女兒嗎?」
孟雅蘭:「……」
沒等她答話,蘇宜寧快步開門出去了。
來到電梯間,她按了下行鍵、看著表示樓層的數字不斷上躍,腦海里浮現出剛才那一刻母親的臉,沒忍住彎了彎唇。
下樓後,冬日的風仍清冽,但因為今天出了太陽,蘇宜寧又裹了一條圍巾,並不覺得冷。走出南門,同以往一樣,她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右側,去搜尋江承的身影。
黑色A6停在每一次過來時所停的那個位子上,江承也同往常每次一樣,已經下了車,站在人行道路邊。
不過不同於往常的是——這一天,他懷裡擁著一捧花。
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瞬間,蘇宜寧步子停了停,垂在身側的一隻手,下意識攥住包包背帶,緊了緊。
遠遠地看見她,江承抬步,走至她身邊,他將花遞了過去,笑了笑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之前去你家,看你書房裡插著的好像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