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到底喜不喜歡容容?」
衛凌垂眼避開江思然的視線,感覺到那兩隻按在自己顴骨旁的拇指開始往眼部靠進,生怕她一時衝動會戳瞎自己,忙抬起眼皮接住那道審視的目光。
「據我所知,這種逼問通常只會出現在當事人身上……」衛凌被扒得難受,有種要被人從沙發上薅起來的感覺,一邊說一邊用力握住江思然的手腕,「你這麼激動,說實話,江思然,你是不是對我起了什麼心思?」
「去你的!」江思然嫌棄地推了一把,「死木頭一塊,我瘋了對你有心思。」
衛凌開玩笑而已,聽江思然這麼嫌棄自己,也學她翻了個白眼:「花心大蘿蔔,我看得上你?」
江思然冷哼:「我花心大蘿蔔?我哪次不是一心只愛一個人的?你個榆木疙瘩!容容看上你才是倒霉了!」
「哎你——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回房了,你也趕緊滾回房間歇著吧!」十五分鐘倒計時結束,衛凌立即抬起雙腳放在旁邊鋪著吸水毛巾的膠凳上蹭了蹭,起身走人。
逃似的躲回房間,衛凌靠在房門上半晌沒有動彈,呼吸明顯亂得不成樣子。
可讓她更難受的是,以心口為中心點朝五臟六腑蔓延擴散的那股酸澀感。
容容喜歡上她很倒霉嗎?
江思然說容容看她的眼神從第一次一起吃飯時就不對,後來在雲跡酒店宴會廳的洗手間撞見她和衛澤秋……這麼看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不然她該碰不上衛澤秋的。
想起衛澤秋,衛凌又控制不住想起那一段段的文字。
以及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
她閉上眼睛,無法出現在眼前的身影又鑽進她的腦海里。
美人魚一樣的美麗,穿著睡裙的樣子又是那麼溫柔乖巧,嘴角稍微翹起都甜得讓人無法呼吸。
容容,確實是個很美好的人。
可是她一個人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要怎麼去接納一個完全新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
容容和江思然、衛璟悅她們不同,原主的家人朋友她可以用換位的方式去代入和延續,強迫自己去接納去習慣。
就像對號入座,把自己團成一團塞進模具等待定型。
而對容容,沒有,沒有任何參考。所以即便清楚明白容容對自己的好感,及自己對她的感覺,也不敢亂作回應。
感情上的不可控比工作生活上的可怕多了。
她不敢冒險,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搞砸了什麼。
酸澀中擠進絲絲縷縷的甜味,衛凌捂住心髒慢慢蹲下身子,眼角沁出兩顆閃光的珠子。
該怎麼辦呢,裝傻現在看著是挺好用,可誰知道有效期到哪一天?
衛凌難受地仰起頭用力吸氣,抱著膝蓋坐到地上,對著星空一般的房頂燈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