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著和不久前同樣的姿勢,說著差不多的話:「對不住大師,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控制不住自己,冒犯了大師,實在對不住……」
無印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閉了閉眼,胸膛起伏著,緩和自己的呼吸。
江聽雪假裝驚疑:「大師,你還不能動嗎?」
他連忙將無印扶起來,理了理他的衣襟,又看了看那被吻得水光瑩潤、微微泛著紅腫的薄唇,想用袖子幫他擦一擦,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來。
這番動作基本無從掩飾,無印自然也發現了。
他下意識想抿一下嘴唇,剛一動便感到了上面的濕滑,神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又讓他想起了剛剛那番親密,舌頭也好似一起麻了起來。
他閉上眼,默默念了幾句經文,等心中重新清淨下來,才睜開眼,道:「施主可還記得來此之後發生了何事?」
見他一副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江聽雪微微挑眉,也不拆穿,順著他的話道:「大致記得一些。」
他三言兩句概括了一下,大致說了說這裡的人成親要準備金玉禮,準備之前要去村長許老翁家拿刀。
但什麼是金玉禮,如何取到這金玉禮,他卻一字未提,只說自己意識時而混沌時而清醒,所以也不清楚。
當然不能說,這種事怎能經他的口說?當然得讓無印大師自己發現、自己看見才好。
江聽雪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嘴唇,反問道:「大師那邊如何?」
無印便將自己的情況也說了。
他那邊的事情很簡單,被河伯擄來後,他就被直接扔進了英娘家,還沒怎麼觀察,英娘的父母兄嫂就按著他,給他灌了一碗藥,然後把他塞進了轎中。
在轎子裡待了一下午後,他被送到了這裡,隨後就見到了江聽雪。
雖然不能動,但他也從英娘家人勸說的話里得知,他們想阻攔英娘去救什麼人,又或者不是人,因為他們說的時候,稱呼的是「那東西」,這顯然不是說一個人時該用的稱謂。
此時聽江聽雪說到金玉禮,無印便猜測,「那東西」應當與這金玉禮有關。
他看向江聽雪道:「施主,你準備的金玉禮在何處?」
江聽雪便去把金玉禮拿來給他看。
一見到這塊血紅夾金的瑰麗玉石,無印的表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
「妖氣……」
江聽雪故作驚訝:「妖氣?大師,難道這是妖怪變的?」
「不是妖怪,但一定與妖有關。」無印臉色微沉,「施主,把它拿近一點。」
江聽雪依言靠近,但一接近之後,那血色玉石卻突然放出光華,光華照耀在無印身上,他忽然就能動了起來。
能動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抬手把江聽雪狠狠推了出去。
「???」
江聽雪詫異地看著他,無印本人也有些驚訝,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又把人拉了回來,避免了江聽雪後腦勺著地的結局。
江聽雪明白過來,問道:「大師可是感覺有東西在控制你的身體?」
「不錯。」無印微微皺眉。
因為先前一直不能動,所以也沒什麼東西控制他,但現在能動了,那種被操控著的感覺就強烈了起來。
他感受到心中出現的悲憤之意,臉色微沉。
不光想要控制他的身體,還想要奪取他的靈智?這妖物委實大膽!
情緒直接驅散,身上無形的絲線也在一聲佛號下悉數斷盡。
剪滅了自己身上的後,無印又看向江聽雪,往他肩上輕拍一掌,將他身上殘餘的絲線也全部拍斷。
大約是察覺到兩個人都脫離了掌控,周圍的環境頓時一變。
原本澄亮亮的燭光忽然變得悽慘起來,大紅的蠟燭、剪紙,乃至兩人身上的喜服,都開始泛起了腥臭味,慢慢滲出血來。
江聽雪手腳飛快,在聞到腥臭味的一瞬間就把喜袍脫了下來,嫌棄地扔到一邊。
別碰髒了他的毛。
無印比他慢一點,但也脫了下來,他從床上下來,臉色沉凝道:「施主小心,接下來那河伯怕是要動手了。」
江聽雪聞著空氣里陡然濃郁起來的妖氣,嗯了一聲,望了眼他身上的淨無垢袈裟。
雪白袈裟上繡著一個個金絲梵文,依然不染塵埃,從喜服里滲出來的血跡是一星半點都沒有沾上。
還是這麼幹淨啊……
也罷,且看之後吧。
外面的喧譁聲大了起來,火把的光映在了窗框上,有人在喊:「英娘跑了!英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