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掙扎著細腿的蟲子在白色的熱浪下變成一灘灘黑色的水泥,融合在一起開始緩慢流動,流過李琢光的腳踝,是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李琢光不得不跟著這力道往前走。
四周牆壁都倒下後,景象就變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天空藍得透徹又虛假,像是一張飽和度調得太高的貼畫。
自李琢光身前有一條白色的道路,通往不遠處的一扇拱形大門。
李琢光就著水泥的力道往前走,忽覺頭皮有點癢,撓了撓頭,又抓出一隻蟑螂。
她把蟲子扔進水泥里,看著那隻小蟲子舒展觸角想要逃離,卻又無可奈何地沉入水泥。
她僵硬地抬起腿,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地上的水泥像是為了迎合她的腳步,一浪高過一浪地起伏。
一千……
一千多少來著了。
無端的恐慌瞬間包圍了李琢光的心臟,一把揪住她的氣管讓她透不過氣來。
但腳下的動勢不會因此停止,而是愈發強勢地將李琢光往目的地送,不時發出一些硬殼蟲與玻璃相撞時的噠噠聲,聽在李琢光的耳朵里像是扭曲的孩童笑聲。
終於將她送到拱門前,那拱門是夢幻的古希臘風,拱門正中間吊著一塊淺米黃的牌子,寫著巨大的「天堂」字樣。
門前有一個小講台,上面放著一本紙質本和一支中性筆。
水泥往後退去,隱入地底消失不見。
李琢光的腳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病號服也維持著她剛出來時那樣寬大而單薄,手背上的針眼腫得很高,又紅又痛。
她走到講台前面,看到那本紙質本上寫著幾行字——
「天堂會向每一個女孩慷慨敞開大門。
「好孩子得到應有的獎勵,哪怕是壞孩子,也可以在這裡大展拳腳後再得到應有懲罰。希望每一個你都在這裡找到心儀的童年幻想夥伴。
「如果你想讓那個女孩進入天堂,請問最合適的時間節點是?」
李琢光的腦門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這事不是死後再考慮的麼,人家又沒有死,這麼早開始籌備是否有些過於未雨綢繆了?
而且私自替人家決定死後的行程也怪不禮貌的。
她拿起筆,想寫「死後」,將要落筆時又停住了。
她想到自己從醒來開始就莫名其妙一直在默數的秒數,將那一句話又閱讀了一遍。
打光燈似的陽光撒在本子上,有一剎那似乎照得文字扭曲。
如果自己有那麼深刻的肌肉記憶,就代表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絕不止一兩次的重複。
她暫時想不起任何關於現在能用上的專業知識,只隱約知道這裡應該是出現時間循環也不奇怪的地方。
那麼她必然試過「死後」這個答案。
可以肯定,既然她還沒有回答出正確的答案,那麼在房間裡的一千一百一十、一千三百二十二這兩個關鍵節點就不是正確答案。
再放長遠點,病房裡的女孩年紀比房間裡的那會兒大,從生理層面上來說更接近死亡。
那麼她必然也試過「四百」、「六百」這兩個病房關鍵節點。
她雙手撐著桌子直起身,場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蠟化,青草和天空的像素顆粒開始互相排斥。
這個世界正在解離,她的時間不多了。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輪迴,只能把這次當成最後一條命來答。
如果這些答案都不是正確的,問題出在哪裡呢?
還有哪裡能有答案?
她摸出從女孩房間裡取走的那個金色徽章,這塊徽章很眼熟,只可惜她現在一點之前的記憶都沒有,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先把前一個問題解答了。
蠟筆的圖案開始往李琢光這裡蔓延,不消片刻就鋪陳遍野,於是眼前的一切又變成了二維的一張紙。
徽章沒有用,還有什麼別的?
女孩那些顛三倒四的話語……李琢光在腦海里重複了一遍,她不太能全部記住,因為實在太沒有邏輯了。
像是有個小孩拿著筆在紙上作畫,顏色已經逼近李琢光的腳邊,她只好一隻腳踩在另一隻腳的腳背上,侷促地蜷縮著腳趾。
蠟化並沒有因為碰到她的身體而停止,而是順著她的腳踝一路往上,準備將她整個人二維化。
「你要的答案在裡面。」
她會想要什麼答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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