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嗚呃,我床上有個人!」
室友靠近她身邊時帶來的熱量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她兩手緊攥著室友的手臂不放,把剛醒來還頭暈目眩的室友拽進了自己的懷裡。
「有個人?!」室友聽到這句話徹底清醒了,她瞪大一雙眼睛,緊張地在戈焰懷裡翻身面對那個開了個小洞的床帳。
床帳的遮光效果很好,從下面看上去,那裡頭宛如一個會吸入所有光線的黑洞一般。
室友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手臂從戈焰手裡抽出來,蹲在地上邁步。她沒敢先靠近那邊,而是貼著對面的床鋪走,始終讓自己面對戈焰的床。
她摸到這邊床鋪的爬梯,踩了兩節上去,微微偏頭,目光快速地掠過上鋪仍然熟睡的身影然後再次定回戈焰的床上。
室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床上摸到熟睡人的肩膀,還是溫熱的,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用力搖晃起來:「小雙,小雙!」
她一錯不錯地盯著那片床帳的開口看,咬著牙,用力卻輕聲地喊道:「冉飛雙,快醒醒!!」
冉飛雙沉穩的呼吸一頓,隨後她不耐煩地深呼吸一次,:「幹嘛,叫魂啊?」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寂靜的寢室里顯得尤為不詳,冉飛雙自己也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會被這音量喚醒一般。
室友還是沒敢回頭:「床!戈焰的床上有個人!」
冉飛雙躺在床上反應了一會兒,才一下子坐起來:「有個人?女的男的?」
戈焰顫抖細微的聲音從角落裡弱弱地傳出來:「女的……是一個鬼,她和我長得一樣……」
冉飛雙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直接撐著床邊的欄杆翻到地上,毫不猶豫地爬上戈焰這邊的爬梯,打開終端上的手電筒,把床簾掀到頭頂:「哪裡有人?」
她側身讓開給喊醒她的室友看,床簾裡面的確什麼人也沒有,被褥亂作一團,床單也滿是被扯開的皺褶,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怎、怎麼會呢……」戈焰仍然抱膝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雙手捂在眼睛邊上,「我真的看到了,沒有騙你們!」
「是不是那個詭異人臉?」室友此時冷靜下來,也想到了其它的可能性,「你上回在天女廟求的辟邪手串呢,沒戴著嗎?」
戈焰伸出手,那串深棕色的桃木手串就戴在她手裡。
冉飛雙揮揮手,重新上了自己的床鋪:「她對你應該沒惡意,不然在你逃出來以前就能對你下手了。」她蓋好被子,面朝牆壁,聲音中的睏倦愈發濃郁,「沒事的,戴好……手串就……沒事……」
就算戈焰心裡也清楚這一點,但她終究還是不敢回到自己的床帳里,誰知道那黑暗中還有什麼等著她。
下鋪室友也翻身上床,見戈焰仍然蹲在地上徘徊不定,她問:「要不今晚你和我睡?」
「可以嗎!」戈焰也不等室友回答,便欣喜若狂地爬上了室友的床。
室友往裡擠,給戈焰分出半張床鋪和半張被子。
兩個人面對面,戈焰面朝牆壁,室友面朝寢室。室友很快就睡著了,戈焰仍然沒有睡意。
還好有室友近在咫尺,戈焰心中無比安定,加速的心跳和腎上腺素緩緩平復。
人一放鬆下來,困意便很快上涌。戈焰閉上眼,她覺得自己快沉入夢鄉了。
一股冰冷黏膩的氣息吐在她的後脖頸上,眼前分明已是閉上眼後的黑暗,卻忽然有一片更為深沉的黑暗覆蓋了過來。
——那好像是一個人彎下腰,湊到她面孔前觀察她有沒有睡著。
*
這是李琢光從邀請戈焰睡一張床的室友齊和玉口中聽來的完整事情經過。
她下午經過校長的同意,收到了臨時入住許可,秘密地住進五號宿舍樓401。
——井憐的演講她果然沒能來得及聽完全程,到了一半時就不得不離開。同一時間,苗蘇請假的時長也到了,不得不掛斷了電話。
她離開得匆忙,也就沒看到井憐在幾千個聽眾里一直目送她離開的眼神。
現在是夜裡六點敲過,李琢光吃了晚飯,在宿管阿姨、齊和玉以及冉飛雙的配合下,秘密潛入了401,沒有被人發現。
401非常寬敞。說是三人寢,其實床位有九個,分別是三個上下鋪和三張睡眠艙。但睡眠艙耗電,運行成本較高,學生自己支付電費的情況下就很少用。
冉飛雙和戈焰睡的是上鋪,所以下鋪就用來放東西,齊和玉睡的是下鋪,上鋪壘滿了三人的行李箱。
每人一張的書桌按在上下鋪的側旁,是一個單獨小隔間的形式,有一張帘子可以拉攏,以隔絕外在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