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內部瀰漫著一股奇怪的臭味,不像是動物屍體腐爛後的味道,也不像是洗完的衣服捂在被子裡捂干後的水腥味。
並不刺鼻,只是一直縈繞在鼻尖,多少有點犯人。
「這是吊床,第一次上床的時候小心點,別摔著了。」他彎下腰,從一張形狀奇特的桌子底下抽出兩個木桶,「這是冰桶,裡面還有兩塊肉——」
他話語一頓,湊上前去聞了聞那些肉的味道,面上一閃而過尷尬的笑容:「還沒壞,能吃,都能吃。不用付錢。」
李琢光看了一眼木桶里由一堆冰塊圍起來的粉紅色生肉。如果她沒有辨認錯,味道好像是從這桶里傳出來的,可似乎並不是因為生肉。
冰塊?她暗自思忖著,給男人道了謝。
等男人離開了樹屋爬下大樹,童筠心才從李琢光的懷裡掙脫下來,重新將木桶拖了出來,拿起裡面兩塊肉,面色嚴肅得好像要上戰場。
「怎麼了?」李琢光問,「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童筠心抿了抿唇,抬起頭對上李琢光視線時,眼神里有一種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憂鬱:「對不起,姐姐,你不可以吃。」
「為什麼不可以?」
童筠心在李琢光身邊經過,李琢光沒去攔她,只是更加確信那股奇怪的臭味不是從生肉上散發出來的。
童筠心把肉放進衣領里,衣服塞得鼓鼓囊囊,便掀開簾幕似乎要下樹。
李琢光連忙攔了她一把,問道:「為什麼不能吃?」
童筠心的肚子微微鼓起,但她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琢光,輕聲說:「我不能告訴你。」
說罷,她便直接低頭下樹。
李琢光回了屋子裡,芮禮正蹲在地上查看木桶里的冰塊。
那些冰塊個頭很大,比成年人的拳頭都要大上不少,晶瑩剔透,倒是沒有奇怪的顏色和內芯。
她拿了一塊湊到鼻子邊上聞。
李琢光問她:「是這東西的臭味嗎?」
芮禮神色卻並不輕鬆:「不是。」
靜了靜,她又補充一句:「這就是普通的冰塊,沒有附魔。」
李琢光右手一張,準備呼出虛擬屏幕。
一看她動作的起勢芮禮就知道她要幹什麼,在她呼出屏幕以前,芮禮就握住了李琢光的手腕。
「還用?你不要命了?」
她從泛綠的窗外望了一眼天空:「那個神使很奇怪,我覺得TA不像是人,之後肯定有一場惡戰,留到那個時候用吧。」
如果有捷徑可走,就容易產生捷徑依賴,李琢光如是。
雖然有次數限制,但她總會想著再用一次,最後一次,現在身體沒問題,只多用一次沒什麼大不了。
要是在別的世界也就算了,但這個世界裡,「李琢光」借用的這具身體裡的法力她用不了,如果要使用道法,得調用她自己的能力。
「芮禮」還好,那少林寺武僧把體格練得強壯,她的力道有足夠的用武之地。
李琢光停下了動作,她目光定在一點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她將手從芮禮的手裡抽了回來:「好,不用了。」
芮禮心想,如果她有權限把李琢光走捷徑的路子關了就好,可惜她沒有。
二人便將屋子裡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去找那臭味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李琢光趴在地上,細細地嗅聞木質地板,地板里的臭味是最濃郁的,幾乎叫人覺得這臭味把木頭都滲透了。
地板間滋生出青綠色的青苔,她摳了兩下,發現好像在地板之下還有一大片的青苔。
她把手指湊在鼻前聞了聞,很普通的青苔味道。再聞聞另一隻撐在地上的手心,也是很普通的濕木頭味。
難道要把地板整個扳起來嗎?
另一邊,更容易拆卸的木桶被芮禮徒手拆成碎片,她把木條子都從中拗成兩半,但那木桶上雖一直有臭味,木條內側卻是一股清香。
「不會是這牆壁里或者地板里埋了一具屍體吧?」李琢光一邊念叨,一邊俯下身去,曲著手指叩響地面。
「嘖……」她一無所獲地直起身,「是實心的。」
她不肯放棄地走到牆邊敲了敲,牆也是實心的。她走到陽台上,比了一下外牆與內牆的距離,的確就是一根圓木頭那麼寬。
芮禮蹲在那兒看了許久手中兩半的木條子,忽然開口問:「你還記得樹屋的外觀嗎?」
李琢光想了想:「三角屋頂加正方體房身,就小孩子最喜歡畫的那種房子。
「我感覺像在地面上做好了以後再用起重機直接拼到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