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葛靖有點好奇在張翠芬的任務里能發生什麼,讓李琢光產生這樣哲學的深思。
李琢光繼續問:「那你不會……害怕?擔憂?你媽媽在原世界過得不好嗎?」
葛靖:「會啊,當然會。但是我說實話,就算我同樣在原世界,我也無法保證我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最完美的,更何況那是我的媽媽。
「連媽媽都無法做好,我覺得我更不行了。」
李琢光沉吟:「我還是不太理解,你是如何忍住不去找她的?」
葛靖挑眉,她對這個問題也想不出一個很好的答案:「就……忍住了唄。」
「是因為你自己去不了嗎?」李琢光臉上沒什麼表情,這讓她所有的追問都顯得尤為執拗。
葛靖耐心答道:「如果我想去,你會不讓我去嗎?」
李琢光:「……不會。」
葛靖聳肩:「那不就好了。相信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也不要對自己的明智程度抱有盲目自信,大概是這樣吧。」
李琢光的眉頭內收,再次陷入難言的沉默。
「……」
葛靖看出來了,李琢光還是不太理解。
也難怪。這是李琢光第二次清空記憶和情感,先前兩次殘留在她體內的肌肉記憶混雜在一起,讓現在的她分不清楚。
她伸出手,握住了李琢光冰涼的手。
她輕輕摩挲著對方骨節分明而削瘦的手指,摸過指腹與虎口處的老繭,輕聲問:「你現在想起多少了?」
「不多。」李琢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我覺得我的任督二脈都被堵住了,就算記住了什麼東西也會很快忘記。」
「……慢慢來吧。」葛靖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李琢光的好。
她倆沉默地並肩坐了許久,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急躁而高亢的「快點」。
是佟太極和龐湛,這兩個說好要當李琢光的志願者,就真死皮賴臉留下來當志願者的人。
李琢光倏地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循著聲音的方向小跑過去。
「堵起來堵起來!」
「還有眼淚嗎?我這裡的用完了!」
「沒了!我這裡就最後一把頭髮,全拿去用吧。」
「不夠啊,就這麼點東西完全不夠用!」
只見那純白空間的邊緣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透出空間外深沉黝黑的陰影,其中閃爍著幾粒蒼白的星子。
看著那些女孩手裡拿著各種東西忙前忙後地修補裂縫,李琢光不合時宜地看了一圈周圍。
這裡已經不是她印象中冷冰冰的純白空間了。
擺了好幾張桌子,角落裡放了好幾瓶鮮花,某一面牆上被一個聲稱自己要成為野獸派畫家的女孩畫了一牆的畫。
女人在這裡走來走去,生命在這個空間裡開出花。
「好像有點用!」龐湛看著手下的裂縫在針線中逐漸彌合,驚喜地喊了一聲。
李琢光走上前,拿過龐湛手裡的銀針。
「光娘,怎麼了?」龐湛退了幾步給李琢光讓開位置,「這點裂縫還不至於你出手,我們都可以的。」
李琢光狀若未聞,她蹲下身,專注地盯著那一條光芒閃爍的黑色裂紋,指腹撫上去。
冰冷的觸覺,好像冬天倒灌的冷風。
之前似乎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但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她扭過頭四下張望,周遭的女孩子們都在等待她下一步舉動,好來幫助她。
她忘了什麼東西。
東西?或者是人?還是什麼生命體?
應該是一個不太活潑好動的生命體。
她游離的目光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手下的裂縫上。
裂縫在擴大,冷風也越來越大,從細縫中吹進來的聲音尖嘯而刺耳。
她用自己的手心堵在裂縫上,霎時便有強烈的光芒自她手心爆發出來,光芒宛如針線,一點一點將裂紋縫合好。
而她的身體也隨之縮小了一圈。
等到她將這滿牆的裂紋都修補乾淨,她的體型已從一米七五縮水到一米七。
「不能再用了!」一直站在新世界門口觀察情況的管霏疾步上前,一把扯開呆愣在原地的李琢光,「不許再用了,聽到沒有?」
「我覺得還好。」李琢光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我並沒有覺得多少不適。」
「你要保存好體力,否則如果這裡再被入侵——喂!」
管霏的尾音隨著李琢光直愣愣的倒下而走音變調,她急促地上前接住李琢光的身體,探過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