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鄧白風過年走親戚時見到這麼個小小年紀就有管理層氣質的小孩, 她少不得對著小孩的母親大肆稱讚。
可是再看牆上那些畫,想來最後的結局也不算太好。
作孽啊。鄧白風一邊遵循記憶往回挪,一邊在心裡想。
她很想知道其餘的隊員們都在哪裡,主要是好奇其它地方長什麼樣。
會不會有糖果做的城堡、巧克力的牆壁還有棉花糖的被褥。
鄧白風很喜歡小孩子,每次家庭聚會要是有小孩,她一定會全程抱著她們, 甚至想過她要是不加入淸剿隊, 現在估計就是保育員。
路上的路怪大多是魚頭或是蝦頭,它們的手臂各有不同,雙腿倒是一致的爛泥。
與鄧白風路過的怪物們頻頻回頭看鄧白風,就算是在怪物堆里,一個會走的奶茶杯也是最顯眼的。
鄧白風肚子裡的奶茶咕嘟嘟地冒著泡泡,不管她再怎麼不情願,還是挪到了後廚門口。
魚頭廚師長背著身子用筷子手臂挑菜品嘗,鄧白風瞄了一眼盤子上的菜, 應該是一份烤全鴨……大概。
因為整隻烤鴨分成三個部分, 鴨皮上的顏色是漸變的,從左往右, 從粉色變到焦糖色。
烤熟的地方外脆里嫩,沒烤熟的地方甚至飄著一股腥臭味。
鄧白風忽然想到自己聽總控室那些人聊天的時候,她們提過總部八隊一開始去青苔城市時,孫霄那驚世駭俗的「腐肉就是動物屍體」。
很奇怪,雖然吃的肉類的確都是動物屍體,但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非常彆扭。
而這一刻,鄧白風更加直觀地意識到,烤鴨也好,烤羊也好,不都是在烤屍體嗎?!
好在幻境裡的生鴨肉死了很久也沒有招來蒼蠅和蛆蟲,魚頭廚師用筷子手夾走了一小塊夾生的鴨肉,放進自己的魚嘴裡。
圍在旁邊的各種魚頭廚師雙手緊張地搓在一起。它們雙手有的是菜刀,有的是鹽罐,有的是糖罐,或者一個不粘鍋和鍋鏟。
廚師長好像沒有嚼就咽下去了,畢竟魚又沒有牙齒。
它閉上自己的眼睛,過了好久,才用筷子點了點鍋鏟手的廚師。
也不知道它們達成了什麼共識,鍋鏟手廚師一下子跳了起來,雙腿亂飛,泥點亂濺。
鄧白風身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把一個海綿擦塞進了她的手裡。
廚師長注意到這裡的動靜,扭頭看到鄧白風和她懷裡裝滿的洗潔精瓶。
在場人都看到了,廚師長豎起自己的手臂,立馬就有兩個手臂是抹布的魚頭人伸手過來包裹住廚師長的手臂。
……如果鄧白風沒看錯的話,它們應該是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那個小女孩還是很難搞的存在?可鄧白風一點威脅都沒有感受到。
她擺擺手,抬了抬吸管,像是一個驕傲的仰頭。
廚師們敬畏地給她讓開一條道,讓她能帶著洗潔精瓶回到水池前,重新開始洗碗。
堆積在一起的空盤子和空碗上趴滿了水母,身上的電流順著瓷磚上殘留的水漬噼里啪啦地閃著電光。
鄧白風朝水池裡倒下了洗潔精。洗潔精流進水母透明的身體裡,滲到它們細長的觸手上,揮舞著觸手尖端的泡泡就開始自主洗碗。
她把剛才有個廚師塞過來的海綿擦扔進水池,海綿擦撕裂成一條長長的絲線,纏繞住空碗和盤子,水母的觸手與絲線打結。
綿軟的泡泡逐漸布滿整個水池。
鄧白風用力倒了倒洗潔精,再一次把瓶子倒空。
這一回她沒有等廚師長指示,直接自己揣著空瓶子,在一眾敬仰的目光中出門了。
空的洗潔精瓶子簡直是她的免死金牌。
後廚似乎沒有時間限制和特別的規矩,鄧白風就把瓶子放在大衣胸口的口袋裡,確保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能看到她胸口的免死金牌。
而且既然廚師們都把那個小女孩當成很難對付的角色,那她不小心失去音訊了,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她沒有再往倉庫的方向走,而是繞了個遠路。
這裡的走廊錯綜複雜,像迷宮一樣繞來繞去。
她第一次走的時候,每遇到一個拐角就選擇右拐。
走廊是銀色的,每扇門前放著一盆綠植,牆角不是尖銳的直角而是圓鈍的。
路上有不少穿著廚師服走來走去的魚頭人,懷裡抱著各種各樣的食材或是器具。
她繞了一圈,最後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
第二次,她選擇每遇到一個拐角就左拐。
左邊的走廊同樣是銀色的、圓鈍的,像一條染過色的方腿。
左邊的房間更少一些,路上的路怪也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