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還明知故問。這麼大個人杵在眼前,好礙眼。怎麼能有人光是存在,就讓人煩躁得想要罵人?
燕義樂不可支地翹起了二郎腿:「讓我多看一會兒唄?畢竟你可是背著個處分都能讓總指揮選你做直屬的神人吶——」
觀千劍一聽她提起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她轉著屁股底下的轉椅,換了個背對燕義的位置,好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怎麼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耍脾氣。」燕義也不起身,就坐在椅子上慢慢悠悠地晃著腿。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真搞不懂你,這不是在誇你麼?」
觀千劍忍得額頭青筋都冒起:「……」誰要你誇?
燕義歪著頭,這個角度也看不到觀千劍臉上的神色,都被椅背擋得嚴嚴實實。
「就因為忘記了一個人,現在心情就這麼差?」燕義似笑非笑道,「沒想到我們的小千劍在被處分以後還是沒有獲得強心臟呀。」
觀千劍:「……」我有沒有強心臟關你屁事!!
燕義搖晃著的鞋尖時不時敲到椅子腿,一下一下發出讓觀千劍牙酸的敲擊聲。
偏生那女人還在繼續說:「你別怪我多嘴啊,小千劍,讓我對你現在的狀態做一個評價,你知道我會說什麼嗎?」
觀千劍:「……」我管你要說什麼?煩死了,能不能先滾出去?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觀千劍的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側了過去,讓一邊耳朵更靠近燕義。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燕義臉上的笑意愈濃,口中吐出的話卻是冰冷而帶著機鋒的。
「我會說你活該。」
話音剛落,觀千劍就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扭過來的臉龐上嵌著一張暴怒的神色:「你——」她伸出一隻手指向燕義,在看到對方好整以暇的眼神時,怒火更是直衝頭頂。
「快滾。」她咬牙切齒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在我殺了你之前。」
燕義仍坐在椅子上,甚至還有閒心指指觀千劍的衣服下擺,提醒她翹起了邊。
她聲音無起無伏:「不活該麼?一次忘了是失誤,第二次忘了,不僅沒有行動,還像個死人一樣癱在椅子上——」
她微微抬起下巴,雖是坐著的,卻無端讓站著的觀千劍覺得自己才是被俯視的人。
「要我說。」她嘴角勾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你忘了她不就是你活該麼?你又不會努力去記住她,也不會在忘記她的時候做出一些努力讓自己下一次時有所警醒。
「你沒有手臂抽痛,也沒有肌肉抽筋,這證明你在之前忘記她時,從來沒有為未來可能再一次發生的遺忘未雨綢繆。
「每一次都要等到她來主動找到你,而你只會待在原地不動——這麼沒用的累贅,如果是我,肯定會迫不及待地丟掉。」
觀千劍的呼吸隨著燕義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而變得愈發急促,那張比常人膚色更黑的臉也看不清是不是氣得通紅。
她胸膛劇烈起伏,瞪視著燕義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不要我!」觀千劍的拳頭都捏得嘎吱作響,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越過桌子一把抓住了燕義的衣領,將人薅到眼前。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燕義能看到觀千劍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然而這位始作俑者仍然笑得肆意張揚:「為什麼不可能?」
她口中嘖嘖,表情一換,噘著嘴又露出一副看到了小可憐的神情:「誒喲,小千劍,小可憐,怎麼辦,她真的不要你了。」
「閉嘴!!」
燕義還沒說完,觀千劍就嘶吼著打斷了她的話,猩紅的眼尾掛著一滴淚珠:「你懂什麼?她不可能不要我!如果是你……那是你,那就是你永遠沒辦法成為她的原因!」
「誰要成為她了?」燕義微微後仰躲開觀千劍灼熱的呼吸,伸手拍了拍對方肩頭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將手心覆蓋在觀千劍不斷發抖地手背上,語氣幽幽,緩慢而低沉。
「我討厭她都來不及,怎麼會想成為她呢?」
燕義抬手替觀千劍扣好衝鋒衣領口的搭扣:「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她,認清這個現實,才有助於你認清自己的地位。」
她撫平了觀千劍領口的褶皺,捏走了一根掉落的碎發。
觀千劍的手無知無覺地鬆了些許,燕義順勢推開了她,整理自己被捏皺成鹹菜乾的衣領。
「嘖,都捏成這樣了——這套衣服很貴的,乾洗費你出?」
觀千劍還下意識地跟著她的動作看向了她整理衣領的雙手,片刻後才醒神,回想了一下燕義剛才說的話,居然笑出了聲:「你討厭她對吧?」
「……怎麼了?」燕義挑起半邊眉。
棕發女人捋了一把自己的短髮,也扯起嘴角笑了起來:「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原來滿口謊言的騙子也會撒技術含量很低的謊。」
燕義倒也沒有被戳破的窘迫:「什麼?但我的確是討厭她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