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觀千劍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果然我就是文武雙全的絕世天才……」
她順手撈起一個玻璃罐,抻了抻手臂,特意捲起袖管露出虬結的上臂,甩了甩根本沒遮住眼睛的劉海,嘴角勾著一個自信的笑容:「看好了。」
單手用力,手背上爆出青筋——然後她看著手心裡紋絲不動的玻璃罐發呆。
李琢光仍然蹲在地上抬頭看著觀千劍,笑得燦爛無比:「怎麼不繼續捏了?」
觀千劍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找藉口說:「那不是……是我剛才失誤了。」
李琢光挑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哦,失誤啦?那要不要再試一次呢?」她拖長聲音,語調揶揄,「我們的絕世天才。」
觀千劍放下手裡的罐子,認認真真地活動開了脖頸、手腕和腳腕,隨後再重新拿了起來。
她食指在鼻子底下蹭了蹭,眼神決絕得好似接下去要做的事是上戰場而不是砸碎一個玻璃罐。
「嗬——」
觀千劍咬牙咬得臉頰的咬肌都鼓起了,右手甚至整條手臂都金屬化上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然而那隻小小的玻璃瓶仍然毫髮無損。
李琢光一隻手捂著臉低下頭,雖然擋住了臉上的表情,但她擋不住自己不斷抽動的肩膀。
觀千劍又清了清嗓子,扯了一把睡衣的圓領口,把袖管放下來,規規矩矩地打開了玻璃罐的蓋子放到一旁。
「人生嘛,重在嘗試。」
「噗……」李琢光實在是控制不住從鼻子裡噴出一口笑氣,搭在縫隙里的手勾著縫隙的邊緣抖個不停。
她渾身都因為憋不住的笑而抖個不停。
芮禮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扭過頭去,繼續勤勤懇懇地低頭開瓶蓋。
觀千劍挫敗地使用最原始的方法,而李琢光則從縫隙里拿出更多的眼淚,直到她手伸進去時只摸到了一片空白。
觀千劍眼看著李琢光身邊裂開的縫隙緩緩合起,裝作沒有看到,三緘其口。
等她們終於把所有的瓶罐蓋子都打開以後,客廳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空罐子。
觀千劍直起腰舒展身體,一邊開口問:「那這些瓶罐要怎麼……」
她話還沒說完,那些瓶罐就在李琢光站起身的那一瞬間從上自下化為齏粉。
李琢光笑了一下:「這樣就好了。」
粉末散去,融進牆壁里,也可能是飄出去一段距離後就自己消散在空中。
觀千劍努了努嘴,她看著李琢光抽出那把熟悉的長劍擦拭劍身,芮禮則準備回房睡覺,女人站在沙發後方,嘴巴張了又閉。
最後,她問道:「是開始了嗎?」
芮禮前腳剛踩進自己房間,聞言便是一頓。二人同時扭頭望向觀千劍。
被看著的人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但仍梗著脖子說:「怎麼,我說錯了嗎?」
她忽然來了勇氣,走了幾步路到李琢光面前,高大的身體附身下來,陰影可以完全遮蔽住李琢光。
她眨眼頻繁,喉嚨乾澀:「你是不是又不想帶上我?」
李琢光放下了手裡的游光,無奈地彎唇笑了起來:「你就算跟我去了,也沒有用呀。」
見觀千劍張嘴又要說話,李琢光連忙接上後半句:「這次我連芮禮都不會帶。」
觀千劍一愣,像是找到了隊友一樣小跑過去把芮禮連拖帶拽地拉了過來:「你看看她——」
芮禮卻一反常態地別過臉,從觀千劍的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囫圇回答一句:「我不看,誰愛看誰看。」隨後便回了房間。
觀千劍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芮禮房間的門在解離後又複合。
她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你……是不是知道……」
李琢光仰著頭,她臉上被小夜燈的昏黃燈光切割成明亮分別的兩半。她分明是笑著的,可在黑暗裡的那一半臉卻看上去面無表情。
「是。」
「那我——」觀千劍急急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是想抓住李琢光的手,最後卻克制地落在不遠處的沙發椅背上,「那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李琢光沉默著搖了搖頭,她伸出手,手心覆蓋在觀千劍的手背上,柔聲道:「別怕,不會是永別的。」
觀千劍的手在李琢光的手覆蓋上來的一瞬間抽搐了一下,她眼角泛起血絲,猛地閉上眼垂下頭,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才從牙齒里擠出兩個字:「三次。」
「嗯?」李琢光沒聽懂。
「三次……」
有什麼滾燙的東西落在了李琢光的手背上,順著肌膚肌理滑落,是一滴眼淚,她忍不住收緊了握著觀千劍的手。
觀千劍想抽回手,卻又捨不得,只能用另一隻手遮著自己狼狽的表情。
「為什麼我會覺得我忘記你,忘記了三次?」
李琢光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她是晴山唯一來源於四維的人,因此在時間重置之後,理論上來說,只有她會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