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此言何意?」那鬼啊不,沈翎溪在後面問,他此刻的語氣,稱得上一句畢恭畢敬。
好似與自已崇拜的人敘舊一般。
但陸琰辰一路蹚過滿城亡魂來到這裡,
清風山的小輩至今無影無蹤,
他和衛陌城被耍得團團轉、諸多苦難全部拜他所賜,
新仇舊恨堆積在一處,實在與之客氣不起來,連話都沒答。
——這般明顯的諷刺還要反覆問。
沈翎溪熱臉貼了人冷屁股,嘴角一僵。
一來一回間的試探,他心知面前的人是真的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欲如欺騙衛陌城那般繼續撒謊誆騙陸琰辰,這個法子行不通了。
沈翎溪不再繼續裝純良,揮袖點燃了房內的蠟燭,一步一步從陸琰辰身後走到身前,又慢慢坐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陸琰辰觸及他的面容,眼瞼不太明顯地抽搐了一下。
記憶中的沈翎溪,是個陽光燦爛的美少年,然而此時此刻,他滿臉疤痕,幾乎辨不出五官,活像臉皮被生生剝離後留下的痕跡。
沈翎溪就用那張恐怖的臉衝著陸琰辰笑,話中暗潮湧動:「陸仙尊早年間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亦一直仰望您,聽聞仙君欲見我,為表尊重,特意備下了這滿城的大禮。」
滿城的大禮,滿城的亡魂。
說起來,這麼多年他躲在暗處,送給陸琰辰的「禮」可不在少數。
陸琰辰沒能按捺住心中的不適感:「你臉呢?」
一語雙關。
「啊?」沈翎溪就像聽不出來,摸了摸自已的臉,隨即面露歉意,「抱歉,我之前為了騙尊上,故意把臉拿下去了。如今剛剛收回來臉還不夠大,暫時安不回來,陸仙尊見笑了。」
聽聽,臉可以隨意拆卸,這根本不是人話。
「我沒興趣笑你。」陸琰辰顯得興致缺缺,淡聲警告他,「我的符,只能困我道侶一小會兒,待他掙脫,他要殺你我不會阻攔。」
「陸仙尊想要我死?」沈翎溪用那張殘缺的臉,做出極度傷心地表情,捧著心口挑釁,「那我可太傷心了。」
嘴上說得平靜,私底下卻眼珠子一轉,以最快的速度彈射起身朝著牆壁撞過去。
沈翎溪對自已的本事極度自信,認為穿透牆壁逃跑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現在逃過這當頭一劫,接下來在城中拖延時間、與他們捉迷藏,待時機成熟——他的計劃就仍然有希望成功!
然而,他第一步就失算了。
只聞「咣當」一聲巨響,牆壁絲毫未損,沈翎溪的身軀撞在牆上,被結結實實反斥了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沈翎溪嗓音變得尖銳,猶如風吹過柳的嘯鳴,不死心地爬起來朝門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