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狂躁,尤其是看見他們身上實驗基地的logo,怒意幾乎要砸穿缸體。
事實上已經砸穿了,安全員眼睜睜看著雋美如斯的青年單手打開艙蓋,從缸中緩慢立起身體,猶如看見地獄的大門在眼前打開。
手裡那些重型武器擊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癢,甚至被他如閃電般迅猛的觸角瞬間繳械,武器掉落一地。
他們毫不懷疑這個充滿怒意的實驗體,會將他們撕碎
萬幸,死亡來臨前一剎,有位女性生物工程師走過,看著滿地斷壁殘垣,冷靜地說,「你最好聽從安排,他們是帶你去S區的,你不是想見阿柔嗎?」
青年恐怖的觸角正卷了兩個人,幾乎快隔著厚重的防護服將他們攔腰絞斷。
聽見這話,實驗體竟然詭異地遲疑了一下。
那個女性工程師又鎮定地補充,「更何況,你這樣做阿柔肯定會生氣的,你應該不想看見她生氣吧?要知道她生氣了可是會不理人哦。」
實驗體思索一秒,瞳孔微顫。
然後,那些早已嚇傻的安全員眼睜睜看著實驗體面無表情地將他們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自己又坐回了缸體內。
順便抬手關上了艙蓋。
名叫阿瑟蘭的工程師對他們說,「還不快點送過去!」
安全員們回神,迅速將散落一地的重型武器撿起,繼續押運工作。
。
一整晚的噩夢沒有休息好,唐柔調配完營養劑,眼皮昏沉,趴在桌子上。
實驗室恆溫不高,她無意識間抱住自己的胳膊。
半夢半醒間,有人將一件外套輕輕地搭在了她肩膀上。
這本是個溫馨的舉動,然而外套卻被水打濕,蓋上它不但不暖和反而更冷了。
實驗艙已經關不住那隻來去自如的實驗體了。
唐柔睜開眼,拍了下流連在自己肩膀上不肯離開的手,淡聲說,「回去。」
半透明的觸手尖勾了勾她的頭髮,似乎不情願。
地板上全是水,寬大的淡綠色半透明觸手幾乎鋪滿了辦公室,在她的視線下羞赧地蜷縮著,像在不好意思。
始作俑者安靜地看著她。
不知道在她睡著時,用這樣的眼神看了多久,像守衛主人的忠犬。
唐柔無奈地按了按眉心,「回到你的玻璃艙里。」
「柔……」他低低地喊,似乎在爭取留在她身旁的時間。
唐柔又說,「聽話。」
……
阿瑟蘭進來時,唐柔正坐在那面玻璃牆下。
夢幻的半透明水母就像她的背景板,用柔美的絲帶勾勒著她的輪廓。
旁邊的實驗艙,俊美的觸手青年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明明是個大殺器,卻莫名有點可憐,纖長的睫毛微微垂著,面無表情,抿著唇。
阿瑟蘭不由問,「你怎麼他了?」
唐柔,「打了一下。」
「啊?」
阿瑟蘭卡殼,朝實驗體看過去。
青年一隻手交疊在另一隻手上,蒼白精緻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卻莫名的,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委屈。
「……」
對於這種恐怖強大的深海物種來說,唐柔這一巴掌肯定不疼。
那他在委屈什麼?
察覺到她的視線,青年朝阿瑟蘭看過來,墨綠色的眼中隱約傳達著什麼。
阿瑟蘭被這樣盯著,除了害怕,還有一絲壓力。
她轉過頭,嚴肅地說,「怎麼能打人呢!快道歉,看給人家委屈的。」
「……」
唐柔回過頭,17號正眼巴巴地看著她。
像搖尾凝望主人的小狗。
她忍俊不禁,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了他的缸體前。
前一秒還委委屈屈的青年換上了隱含期待的眼神,明明瞬息奪人生命的觸手像害羞的少女一樣,小心翼翼地貼上玻璃。
唐柔打開蓋子,他立即直起身體,探出來。
墨綠色的雙眸安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唐柔壓住笑意,細聲細氣地說,「對不起呀,你生氣了?」
17號很為難。
他不會生唐柔的氣,卻不想錯過她難得的靠近。
正不知所措,她伸出手,「給我看看」
青年聽話地把手搭在她掌心。
指骨修長,皮膚無暇,雕塑一樣冰冷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