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了。」
冰冷的氣息籠罩著唐柔,仿佛置身冰川。
指尖尋到了她的大動脈。
他嘆息一般地說,「你總是不聽話。」
總是?
什麼意思?
危險在看不見的地方逼近。
第六感再次在她腦海中拉響,刺耳地警醒她,讓她逃,快跑,危險已經逼近,讓她快點離開這裡。
可身體和思維割裂,完全不受控制。
唐柔不知道,人魚幾天前睜開眼的那一刻有多慍怒。
他又被鎖回到了冰冷的地方,被貪婪的人們貫穿魚尾,注射藥物,割下血肉,抽走血液。
然而比這些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她再一次離開了。
怎麼又離開了自己呢?
他為了尋找她而上岸,來到這個地方,被貪婪的人類囚禁,他們對他做盡了殘忍的事,犯下了慘無人道的罪孽。
被一而再再而三拋棄的絕望,比海水還要冰冷,幾乎淹沒了他。
他想,人類在溺亡的時候,大概也是這種感受吧?
乾脆讓她嘗一嘗自己吃過的苦。
那些貪婪的想法在他心中如海藻般瘋狂生長,它們野蠻具有生命力,撕扯著他的為數不多的仁慈。
僅僅對她才有的,那份獨一無二的仁慈。
年輕女人的黑髮垂下來,與濕潤的金色髮絲糾結交纏,人魚看著,眼中落了些瘋狂的色澤。
他薄唇微動,身體浮得更高,上半身幾乎和她貼在一起,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困在自己身下,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她。
脖頸上連接的針管被扯松,幾滴殷紅的血液滴到她臉上,鮮紅與嫩白交錯,格外刺眼。
極大地刺激了人魚的視覺。
他歪頭,眼眸涌動出痴迷,抬起手指,將她臉上的血抹開,欣賞著這個畫面,愉悅得像在用自己的血作畫。
人類不忠誠,意志力不堅定,容易受到誘惑。
也極其容易背叛自己的伴侶。
他知道的。
第51章 專情又偏執的物種
人魚是長情的種族,終身伴侶制度,對愛人的忠貞甚至到了至死不渝的程度,大多數人魚的伴侶離世後,活著的那一方也會鬱鬱而終,很快死亡。
因此他並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自己,人類不是對人魚著迷嗎?
人類不是喜歡美麗的外表嗎?
人魚好奇地湊到她脖頸處嗅了嗅,像發現了極美味的佳肴。薄唇幾乎貼上那片皮膚,像交頸的情人,耳鬢廝磨。
好香……
他貪婪地貼著她頸間的氣息,眼中滿是滾燙的占有欲。
與其被她再一次拋棄,不如,把她做成不會動,不會惹他生氣的傀儡。
這樣就能每天陪著他了。
鋒利的角質刺從指尖冒出來,在她纖細的脖頸後悄然豎起。
「不疼的。」
他語氣堪稱溫柔的哄騙,「很快的,忍耐一下,變成我的,好嗎?」
意識混沌的唐柔沒有做出回應。
「那就當你默認了。」他自言自語。
不會疼的,他會快速放干她的血,餵給她自己的血肉,通過古老的儀式把她變成眼中只有他,乖乖聽話任他擺布的傀儡。
永遠不分離。
可就在電光火石間,人魚看到了一樣東西。
即將刺破人類脆弱脖頸的指尖僵住了。
他微微歪了歪頭,藏在濕潤金髮下的眼瞳鎖成了針尖,盯著她的領口。
伸出了手。
……
唐柔大腦宕機,身體忽然一松,發現自己從僵硬的感覺中緩和過來,能動了。
她不明所以地跟著人魚僵直的視線下移,發現那片被做成項鍊吊墜的鱗片從衣服里掉了出來,正掛在脖子上,輕輕搖晃。
人魚碰了碰,抬眸望向她,眼神複雜。
她將脖子上的項鍊提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你的嗎?」
人魚有些茫然,極慢地點了點頭。
她貼身帶著自己的鱗片?
這個人類……是不是也暗自喜歡著他?
唐柔摸著那個鱗片,喃喃自語,「還不起了,三次了。」
這個鱗片救過她一條命,他救了她三次了。
在六邊形廣場,躲避實驗體,被他拉入水中,一次。替她擋住海蜘蛛恐怖的足肢,結果自己卻被貫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