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起人魚,檢查著他的傷勢,對方半斂著眼眸,冰冷的身軀靠在她身上。
受傷的魚尾搭上她的腿,髮絲與她交織在一起。
看起來,像整個人被抱進了她懷裡。
墨發墨眼的青年霎時間寒氣肆意,觸手兇狠可怖,盤踞出烏雲般的陰影。
「鬆開她。」
卻不知這樣的行動坐實了危險排他性的形象。
實驗體的情緒遠比人類來得濃烈,他們不加掩飾愛或恨,除非是為了唐柔而刻意偽裝出的無害友善的形象,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是漠然的。
當底線被觸犯,17號就變得十分可怕。
他整個人高高地懸浮於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每一根觸角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半透明的吸盤刺出尖銳的倒鉤狀角質刺。
面對那條人魚,他沒有把握。
他無法忍受飼主被這樣危險的存在欺騙,所以哪怕是死,哪怕以他的力量無法與對方抗衡,都想殊死一搏。
可是,她竟然擋在他身前。
千鈞一髮之際,觸手生生轉動方向,卻沒能完美避開,擦著她的臉頰而過。
唐柔悶哼一聲,整張臉轉向一邊,漆黑的髮絲凌亂落下。
乍一看,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屬於人類嬌嫩細膩的面部皮膚紅了一塊,隱約滲出血點。
17號的胸膛急促起伏兩下,倉皇地看向唐柔,「柔……」
唐柔抬起頭,紅腫的臉頰從凌亂的髮絲間露出,沒有生氣,也沒有怪他。
「別這樣。」
她的語氣明明很平靜,卻如匕首一般,狠狠地撕裂著17號的心。
他看著唐柔臉上的紅痕,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切掉自己的觸手。
與此同時更加厭惡地緊盯著她的身後,薄唇吐出冰冷的兩個單音節,「柔,讓開。」
唐柔沒動。
「嘩啦——」
水艙應聲裂開。
冷戾俊美的墨發青年碾壓過玻璃與金屬的殘骸,一點點朝她壓迫,將她籠罩在一片蔭翳中。
「讓開,柔。」
他一定要揭開惡魔的真面目。
可非黑即白的天真實驗體並沒有想過,自己這樣的舉動會嚇到他柔弱的人類飼主。
對方早在實驗艙破裂的巨大聲響時就渾身緊繃,看到他面無表情地壓下身影,更是小幅度地後退了一步。
「17號。」
她深呼吸,努力平復著心情,可嗓音中卻有一絲自己都不自知的警惕。
「停下,我帶他走,你先冷靜。」
那雙昔日他最喜歡的,深深痴迷著的溫柔眼眸中,盛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畏懼。
像柄鋒利的刀,輕而易舉刺痛了阿爾菲諾的神經。
他僵住,難以置信。
「柔……你、怕我?」
人魚的眼神暗了幾度。
蒼白的手指勾住了唐柔的衣帶,把她往身後拉。
明明面容冷凝,聲音卻低啞微弱,氣若遊絲,「小心,不要管我,你快藏起來。」
唐柔沒有移開,放緩聲音對17號說,「阿爾菲諾,你先冷靜一下,這間實驗室還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我帶他走,好不好?」
緊張的神經像一根繃緊到極致的鋼絲。
17號從出生到現在都跟她待在一起,唐念熟知他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次情緒變化。
她十分確定,阿爾菲諾想殺了人魚。
這讓唐柔不自覺又想起上一次阿瑟蘭在這裡時,他失控的模樣。
仔細聯想起來,17號的失控並不是無跡可尋,每一次都跟她有關。
或許是他的領地意識太強了,把唐柔划進了他的獨占範圍。章魚是終身伴侶制度的生物,一旦認定了一個人,或許就會成為永恆不變的執念。
唐柔按住人魚的肩膀,「你先回水箱裡。」
人魚眼神冰冷地盯著半章魚青年,僵持了幾秒,終是扮演順從的形象,撐著身體回到了推車的水箱。
「我帶他走,好嗎?」
唐柔小心翼翼的抬手,想撫摸劍拔弩張的觸手,並以此安撫他的情緒。
可他避開了。
抿緊唇,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像在控訴。
「你不、信、我?」
唐柔的手僵在空氣中。
她的沉默讓青年眼中藏著的最後一絲期待破碎。
他艱難的移開視線,像在保全自己最後的幻想,緩緩後退,回到破碎的水艙旁,呈現出獨自舔舐傷口的自閉模樣。
像受了委屈的小動物,原本兇狠嗜殺的觸手蜷縮起來,攏在他蒼白的身軀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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