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秦灼已經手腳癱軟,如同爛泥。察覺他再沒有反抗能力,重光掐住他後頸把他翻身一摜。沒有停止。
秦灼身體微微搐卝動,卻連手指都沒有力氣收攏,重光不會管他前頭,他已經被活活弄過了頭,被一頭毫無人性的禽獸操。成另一頭毫無尊嚴的禽獸。意識模糊時,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與痛快突然潮水般遠去,砰的一聲,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盡頭,秦灼看見個人。
一個男孩子,將一把有他一半個頭高的環首刀插入石頭,袒背跪在地上。
刀刃沿他背心一划,皮膚一綻,一條肥胖蠱蟲鑽到皮下;再綻開筋脈、綻開血肉,最後一刀,脊骨應聲而裂。第十條蠱蟲順隙而入,響起大口啃食骨髓之聲。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從身後轉移到脊樑,繼而是心臟。
好疼。
但那男孩子自始至終未發一聲。
他探手拔出環首刀,撐身立起,轉過鮮血淋漓的後背,露出一張少年人——漸漸變成男人的臉。
是蕭恆。
蕭恆面如死灰地看著他。
秦灼雙腿灌泥般扎在原地,看蕭恆動了動嘴唇。
他說,救救我。
……
浪濤拍打聲里,秦灼紅腫的雙眼掀開條縫,嘴皮動了動。
這根本不會影響重光。但出乎意料的是,這頭野獸像被什麼信號吸引,暫時停下來,將頭低到秦灼頸後。
他聽到他的獵。物——這個人說:「你別怕。」
這短短三個字像一把利劍沒胸而入,重光劇痛般顫慄許久,喉中發出被激怒的氣聲,加倍猛烈地征撻起來。
秦灼手指動了動,當即被重光狠狠鉗住,他沒有掙扎,卻輕輕與重光十指相扣。
越來越快的風浪里,秦灼無聲、連續地叫他,你別怕、你別怕,你別怕。
暴雨抽打樹影,雨中枝葉劇烈顫。動。一片炸響般的白光里,轟然降落一道雷聲。
比泥土還腥的氣味衝破帳簾,幾乎將重光一劈為二的鮮紅刀傷像吸足了血,在月光下漸漸淡成疤痕。他那一身禽獸皮毛一層一層剝落,變成赤身裸體的人的軀幹。蕭恆復甦了。而秦灼也是在此時醒轉過來。
他癱在床上,活像條被刮淨鱗片的魚,污漬浸染被縟,汗淚把頭髮糊了一臉,渾身仍輕輕顫抖。他一個瀕死的人一樣,只靜靜用眼睛看著蕭恆。
蕭恆縮在床邊,臉色煞白得全然是個死人。
秦灼做了個嘴型:水。
蕭恆手忙腳亂,從桌上找了碗殘茶,兩手哆嗦得餵他喝水。
秦灼嘗試動用嗓子,但他的嗓子已經倒了。他又說:「抱我。」
蕭恆迎面抱著他,兩條手臂箍著他腰背,一片沉默里,秦灼似乎聽見低低抽泣之聲。
秦灼緩了許久,喃喃問:「蕭重光,我死了嗎?」
蕭恆頭埋在他頸窩裡,哽噎道:「對不起、對不起,我……」
「聽我說完。」秦灼打斷他,神色疲憊得有些空洞,「我十四歲那年,叫淮南做出了血,高熱發了三天。後來他們找到樂子,羌君塞過扇子,淮南捅過刀柄,鄭公邊叫我口侍,邊把我阿耶那串珠子送進來。但我都沒事,我壞不了,我到現在都能和你做,我他媽……還能和你做二十年!」
他急促喘息幾下,問:「我從前那麼些事給你講了,你會覺得我髒嗎?」
不等蕭恆開口,秦灼再次反問:「那你憑什麼認為,你想和我睡覺,是有罪?」
他竭力抬起身,在蕭恆微微放鬆的懷抱里和蕭恆四目相對,他抬手摸蕭恆的臉,說:「蕭重光,你聽著,我願意和你好,我願意給你睡,我願意叫你往死里做。和你睡覺我好快活。我沒有壞,也沒有死,你在怕什麼?」
秦灼說:「你別怕啊。」
蕭恆緊緊擁抱他。
窗外雨聲漸小,耳畔雨聲卻大了。
秦灼無力笑了一下,「今晚……和你沒有關係。我給你下藥了。我給你……用了三個人的量。你瞧,我這樣都沒什麼事的。」
他靜了一下,突然用盡全力地抱緊蕭恆,哽咽道:「蕭重光,你救救我。我恨死他們了,他們一碰我渾身都噁心,可我叫他們那麼快活。但六郎,我愛你啊。」
「我愛你,為什麼要你難受,要你忍著,要你不快活。我應該把最好的都給你……我要給你最好的。」
蕭恆埋在他頸邊,澀聲叫:「少卿。」
「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了。」
***
隔壁,久違的未婚夫婦對坐磕瓜子。
秦溫吉面無表情,問:「他倆動靜一直這麼大嗎?」
陳子元只說:「反正之前這邊只他們兩個住。底下的有眼力,夜裡絕不過來。」
秦溫吉點點頭,道:「他現在挺放得開。這一嗓子叫的。」
秦溫吉尚未如何,陳子元臉騰地紅了,下意識找補道:「殿下……少公他也不常這樣,這不老久不見,小、小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