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臉色一變,長刀斬落時一地沙土飛濺。秦溫吉馬頭一撥,笑吟吟道:「聽說秦晟寧肯交還兵權向你示誠,你仍要一心殺他,為了一張弓,好一場父子相殘的大戲!你那心愛的少公兒子領兵出征,也不過毫無長進的酒囊飯桶!叔父,多年不見,送你的禮物可還滿意?」
秦善嘴唇發抖,刀風劈落,地上乍現一道裂土深痕。
秦溫吉一夾馬腹調轉方向,從馬鞍處解下一把寶劍,美玉裝飾,黃金為紋。她在面具下盯著秦善,黑眼睛射出幽光,「我這個堂弟雖沒本事,但有這樣的阿耶疼愛,連劍上的玩意兒都是千金難求的稀罕物。不像我,連阿耶的模樣都不記得。這樣好的一塊脂玉,夠我在梁宮七十年的吃用。」
她右手插刀,鏗然拔出長劍,劍芒和馬蹄疾衝上前時陡然喝道:「你說這是拜誰所賜!」
秦善大喝一聲,使出全力縱身劈刀,秦溫吉立即抬劍相扛。她到底是個女孩,在如此力道下雙臂微微顫抖。
突然刀鋒一震,被另一把貔貅頭寶刀撞歪方向。
陳子元剛馳過去,立即被殺奔而來的士兵圍住,隔著人頭大聲喊道:「殿下有令,立馬回營!」
秦溫吉盯緊秦善,高聲叫道:「繼續出擊!」
「這是殿下的命令!」
「殿下?在這裡我就是殿下!」秦溫吉握緊劍柄,「虎頭戒在此,我的話誰敢不聽!」
「溫吉!」
秦溫吉哂笑一聲,陡然喝道:「眾將士聽我號令,繼續向前衝殺!!」
虎賁軍遵從秦溫吉號令,繼續猛衝向前。大作蹄聲叫喝聲中,棗紅駿馬隨之高躍,秦溫吉再度劍刺秦善。
劍柄處美玉閃耀,光芒後秦溫吉眼仁漆黑,她冷聲笑道:「你送我為質,叫秦灼生不如死,如今殺你兩個兒子,這是報應不爽!你忝居大公之位十數年,一顆人頭當做給我父我兄的報償!」
她手臂一振,秦善也頓時揮刀下砍。
刀刃破開盔甲,直刺入肉,鎧甲頓時然成血紅。
長劍刮過刀鋒,飛蛇般躥向秦善頸邊,當即一束血花飛濺。
秦灼正在高地下望,厲聲叫道:「秦溫吉!」
他提起韁繩,卻在喝馬之前牢牢勒住,胸口起伏几下,重新停步,對褚玉照迅速說:「安排!」
秦溫吉一擊未得手,立刻抽身驅馬,身體抽離秦善刀尖。她臉上殊無痛色,論起來竟還是快意居多,撥馬掉頭時大聲笑道:「你沒能殺了我們兄妹,兩個兒子皆死於我二人之手!秦善,這就叫惡有惡報!」
她這一撤退,虎賁軍紛紛掉頭相隨,跑得煙塵滾滾。秦溫吉漸漸落在隊後,秦善催馬咬緊,高舉長刀就要斬落。
「來!」
「大王!」
秦溫吉馬蹄躍過之後,地上陡然抬起絆馬索。秦善緊忙勒緊韁繩,秦溫吉在飛馳馬背上陡然轉身,一劍飛速刺向他脖頸。
一支長矛破風而來,將寶劍打落,劍鋒掃過秦善頭上纓槍,盔頂應聲而落。
秦善親衛隊策馬狂奔而來,秦溫吉不再戀戰,當即躍馬回營。
秦善的衛隊長跳下馬背,將盔頂撿起,雙手奉給秦善,低聲問:「大王,是否追擊?」
秦善眯眼遠眺,虎旗底秦灼身影佇立。他重新將盔戴好,咬牙道:「回營。」
撥馬前他叫一聲:「劍。」
衛隊長會意,將棄在地上的寶劍交給他。
秦善接劍在手,呼吸有些顫抖,閉目再睜眼,眼中狠意盡現。
第363章 一二九 年夜
帳中拈了燈火,秦溫吉解掉肩甲,鬆開領口赤出左臂,鮮血浸染了裹胸的白絹邊。
秦灼挨著她坐,將藥粉倒上方巾,抬手合在她肩上,對陳子元說:「紗布給我。」
秦溫吉蹙眉道:「我自己來就成。」
「成什麼,逞能嗎?」秦灼給她邊纏傷口邊道,「別含胸。」
秦溫吉往後打開肩,叫藥粉完全覆蓋傷口,把頸上面具扯下來撂在一旁,「我又不是沒數,他這一刀就是捅穿了也傷不到心臟,但我那一劍就說不準了。」
說到這裡她咬牙切齒,「眼看就進了埋伏圈子,沒將老賊引來一舉擊殺,實在可惜!」
秦灼道:「秦善之前也帶過兵,算是情理之中。你拿秦煜激他他都能忍住放棄前追,現在更是退回昱都,來一手拒不出戰。」
秦溫吉冷聲道:「那就圍,他手底的兵也得吃喝拉撒,我就不信他們能坐等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