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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啞聲道:「你現在怎麼樣?」

岑知簡做了個下折的手勢。

秦灼盯著他手掌,聲音艱澀:「還有多久?」

岑知簡想了想,兩個月,至多不過三個月。

秦灼忍不住問:「真的全無辦法?我派人天下問醫,一定能救你的命,你信我。」

岑知簡含笑搖頭,寫道:的確有苟延殘喘之法。

——長生蠱再煉,可得『不滅』之蠱,服之斷能延命。

「需要什麼藥材蠱蟲,我馬上……」

——服後,筋骨盡軟,終身不得離榻。十五日後,癱如廢人。三十日後,僅能言說而已。飲食不能自主,便溺無法自控。

秦灼嘴唇顫抖,呼吸越來越緊。

對面,岑知簡靜靜看他,眼中笑意清和。

他又輕咳一聲,做了個手勢:我欲與你託身後。

葉上露水滴落,震碎波中沉璧。

秦灼垂頭立起,雙手一抱,一揖及地,「你但管吩咐。」

***

秦灼走上白虎台,宮人正要通傳,他一抬手,便不約而同止了聲。

外頭月濃霜重,清輝溶溶,將暗紅色的繡簾映得亮一個調子,很像女子靨邊的胭脂。那是這帘子原本的顏色,上面浮動著各樣花紋,白虎、火焰,和無數連結的秦篆福字,一串一串,像閃爍的金帶。

這是甘夫人親手做的活計,秦灼幼時多病,甘夫人便繡了這幅百福簾,用來祛病擋災。只是年深日久,縱然顏色嬌嫩如美人粉面,也被風雨打吹成殘血暗紅。

秦灼手指落在其上,織布柔軟,像被柔荑牽握。下一刻,他將簾打起來。

幾乎是簾一響,蕭恆就轉過身,手中正握著一隻鎮紙,是秦灼少年時所用之物。他輕輕放下,看向秦灼,沒講話。

秦灼望著他雙眼,笑了笑,緩步走上去,在即將走到面前時微張懷抱。

蕭恆依從地垂頭抱住他。

滿殿燭火搖曳,兩人反反覆覆抱著。秦灼微仰頭,臉頰貼在他頸邊,抓皺他後背衣料。蕭恆收緊手臂,輕聲道:「我在。」

秦灼閉了閉眼,勉強穩住氣息:「害怕嗎?」

「什麼?」

「今天,和我跳下哨樓的時候。害怕嗎?」

蕭恆道:「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你的計畫裡,這次有我。」

秦灼忽地想問,那你的計畫裡真的有我嗎?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但突然之間,今日沖天的火光再次燒入眼帘。

第三個數脫口時他打翻火炬,火苗順浸滿桐油的銅錢竄天而起的同時,蕭恆抄在他腋下帶他淩空躍下高樓,掐指哨了一聲。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疾風般沖向樓下,兩人落在馬背上時蕭恆仍緊緊握著他的手。

就像現在,他再度執起蕭恆的手。

他無數次地險些失去他,可實際上,他險些失去他的次數比無數次還要多。

這樣多失去的可能,但這個人仍站在這裡。

堅定的,沉默的。

活生生的。

他還活著,哪怕傷重些手冷些,心還在跳,呼吸還是熱的。

那還計較什麼?

秦灼輕輕道:「我很害怕。」

蕭恆道:「有我呢。」

秦灼看著他的眼睛,「我怕我好好的,你出什麼事。」

蕭恆嘴唇張了張,沒說出話。

秦灼道:「六郎,我是個極軟弱的人。現在烈火油烹到頂點,我真的……經受不住別的什麼了。」

這句話究竟多重,但凡長耳朵都能聽明白。而秦灼是這樣一個八面玲瓏之人。

蕭恆握緊他的手,「少卿,我好好的呢。」

秦灼笑一笑,再度圈頸抱住他。

燈燭影綽里,兩人身形合二為一,輕輕搖動,感情溢出來一些,薄紗般溶溶流動。秦灼在床底下難得這麼黏糊,蕭恆心中古怪,卻貪戀這一刻,沒有多講。

秦灼貼在他頸窩,悶悶道:「秦善燒營時,我那條皮子也燒了。阿雙還沒縫好,我還沒穿過。」

蕭恆道:「我再給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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