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老奴就收下了,小主子你們快點進來坐吧,別總一直站在院子裡。」
穆聽藍聞言眉頭稍蹙,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黎叔,以往我就說了您不必這麼稱呼的,之前在宮裡您重規矩,我也不說什麼,現在都在宮外了,您就像父君一樣,喚我藍兒就好。 」
對這位從小照看她長大的人,她早已將其視作父輩,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宮人。
井黎面帶一分惶恐之色,微微攥緊了自己腿上的毯子。
「這怎麼合適,尊卑有別,您畢竟是皇上…」
「這怎麼不合適,當事人自己都願意啊,黎叔不要在意那麼多啦,就叫她藍兒。」
裴青在一旁攛掇著,井黎仍在猶疑著,少年倒是察覺出了幾絲樂趣,又叫了幾聲。
「藍兒藍兒藍兒藍兒…黎叔你跟我學啊,又不難。」
井黎:「……」
這是難不難的事嗎?
穆聽藍挑了挑眉,在少年頭上揉搓了一把。
「那是跟黎叔說的,不許亂叫。」
還叫上癮了。
裴青撇開腦袋,不服氣地抬起下巴。
「我不,我就要叫。」
「藍兒藍兒藍兒藍兒藍兒…」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遍,到最後兒化音和藍字都連在了一起,聽起來頗為怪異,又有些好玩。
還是井黎輕笑出聲,答應下來才攔住了作怪的少年,停下之後他又沖穆聽藍吐了吐舌頭。
穆聽藍眼眸幽深,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紅唇輕啟。
「十七聲。」
裴青:「?」
「藍兒藍兒藍兒。」
哼哼,你數我也要叫!
「鳳君千歲…」
語重心長的四個字從站立一側的秦寒口中吐出,裴青心下湧起一股濃濃的危機感。
這熟悉的語調,這刻在腦海里的無奈嘆息,以他曾經數次翻牆逃課被抓的經歷來看,來者不善啊!
「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少年眼疾手快地捂住耳朵躲到穆聽藍背後,將來自太傅大人的所有念叨都攔截了下來,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秦寒:「……」
穆聽藍忍不住笑出了聲,唇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秦寒看過來的眼神十分不滿。
鳳君會如此放肆都是這麼縱出來的吧。
穆聽藍一手抵在唇邊,在太傅十分不滿的眼神中輕咳了一聲。
「太傅,今日是青青生辰,且現在是在宮外,就不拘那些虛禮了吧。」
秦寒頗有些心痛,這何止是放縱,這簡直可以稱得上寵溺了啊!
「罷了罷了,皇上都如此說了,那微臣便恭祝鳳君千歲松鶴長春,如月之恆。」
「我不聽不聽不聽…」
裴青仍在嘟囔著,捂著耳朵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穆聽藍扣住他的手腕拉下來,才告訴他目前狀況。
少年眨著星眸,悄咪咪露出個頭看向秦寒,見她的確沒有要繼續說教的意思,這才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
秦寒心下暗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將祝詞又說了一遍,裴青心情頓時如過山車一樣躥升,驚喜地回道。
「謝謝太傅。」
原來有人祝自己生日快樂是這樣的感受啊,真奇妙,就連太傅口裡的那些高雅的詞語聽起來都親切了許多。
「阿青生辰快樂,中午想吃些什麼,我給你做。」
井黎也道了一句,少年頓時樂得更歡了,舔了舔嘴唇。
「黎叔還會做飯的嗎?」
穆聽藍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
「那是當然,黎叔手藝不比御膳房差。」
少年脆聲說道:「那黎叔做什麼我吃什麼。」
反正黎叔和他一樣不愛吃香菜,他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好。」
裴青推著井黎進了廚房,小欒負責燒火,他也沒閒著,洗個菜遞個刀什麼的,做起來都很是順手,惹得小欒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怎麼了?」
小欒收回視線,小聲說道。
「就是沒想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鳳君千歲居然這麼適應廚房。」
裴青張了張嘴,頓了一下才開口。
「這說明我天賦異稟啊。」
他回答得自然,小欒心下的那點異樣便也煙消雲散,廚房裡很快便都是歡聲笑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