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中尚書上省北邊的殿閣,辟出來做內閣議政之所。不少臣工都覺得謝瀾安在營造自己的小朝廷,只是無人敢說出口。
經過角殿,一名披緞子斗篷的婦人正等在廊柱底下,見謝瀾安出現,忙上前幾步,喚了聲「謝娘子」。
謝瀾安見是平北侯夫人,稍一停步:「是太子有何事?」
「不,不,太子很好,剛吃了乳,才哄著睡熟。」
平北侯夫人因要帶孩子,不好在亡人的靈堂久留,二則白髮人送黑髮人,太也悲痛。平北侯膝下是兒女成群,她卻只有一子一女,這唯一的女兒撒手去了,平北侯夫人每次聽外孫啼哭,便忍不住抹淚。此時婦人對謝瀾安福禮,手心已出了一層汗,小心翼翼地說:
「是另一事……太子至今還未取名,臣婦斗膽,想請娘子賜下一名,好沾沾娘子的福氣。」
隨扈的賀寶姿聽出了名堂,平北侯夫人這是怕太子性命朝夕不保,拐著彎想求女君開恩。給了名字,便代表女君不會要這條小命。
謝瀾安還帶著一身香火氣,睫影繚繞著疏淡,道:「就名『安』吧。」
說罷擦身走了,仿佛這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安,陳安。反應過來的平北侯夫人差點喜極而泣,轉頭感激地注視謝瀾安的背影——她願意將自己名中的一個字賜給外孫兒,那便是容得下這孩子了!
阿彌陀佛。
平平安安的長大,比什麼都強。
閣中大臣們已到齊了,正輕聲商討著什麼,見謝瀾安進來,起身見禮。
雪白的袍裾漫過朱檻,謝瀾安向下壓了壓扇。她走到盥架前洗手,接過宮人奉上的巾帨擦著,背對眾人道:「說你們的。」
她姿態隨意,可落在一群老謀深算的大臣眼裡,都添了幾分謹慎。
他們怕謝瀾安,怕的是謝家手裡的兵,以及謝瀾安不知何時會一步登頂生殺予奪。在那一天到來之前,眾人還處在小心揣摩她的階段。
謝瀾安此時還心平氣和地用他們,說明朝廷離不了這班重臣,這便為彼此試探對方的底線留出了餘地。
臣揣君意,君度下情,這是君臣之間永恆的博弈。
撩水的聲響在凝滯的氣氛中分外清晰,還是何羨先開口打破僵局:「還是借種苗的事。春耕勸農,原本國庫為了新法是預留出這部分支出的,但現下京中……有了變化,恐增軍需支出,常平倉的糧儲得先保證金陵內的食貨輸送……」
何羨含糊地略過了這京中之變,正源於謝家的圍宮。謝氏後續想要保住這爭到手的權力,維持軍隊應對可能遭受的藩鎮反撲,是必要手段。
沒有比養兵更費錢的了,而國庫不能四面顧全,若捨棄金陵的穩固,兌現給三吳百姓的承諾,則恐生橫變。
謝瀾安轉過身,見眾人還都擎身站著,不動聲色上首坐了,壓掌道了聲「坐」。
一陣窸窣的衣料聲響,兵部尚書餘光覷見謝瀾安的臉色還算平和,索性說得更直白:「說到軍需,眾所周知北府軍是抗胡主力,然近日京口頻傳譁變之聲,起因便是月初時褚豹被傳首金陵,滿城風雨都說是那……胤狀元的手筆。」
謝瀾安沉了眸色,抬眼看向他。
剛端起茶盞想潤潤喉的百里歸月聞聽此言,嘆息著把瓷盞放了回去。
她們這些近身的人,都知女君近日在等北邊的消息,心情莫測,輕易不敢提那個名字。這位尚書是個有膽的,敢觸逆鱗。
「下官不解,褚少將軍無文書定罪,胤郎君私加虐殺,是為何故?我還記得陛下已點了胤狀元為竟陵參軍,他卻不遵聖諭,遲不赴任,又是否論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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