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重複了一遍,他以為這會是小少爺新的折磨方式,比如讓他給那個被打的人當眾道歉、羞辱、被還手——如同他從小到大被找上門來時經歷的那樣。
豈料喬淮生輕輕地笑了聲,望著他的眼睛,耐心糾正:「你才是我的演員。」
喬淮生把自己衣襟上剛剛那塊發亮的領針摘下來,如同獎勵般的,戴到了顧舟那枚被掃落的衣扣上,附到他耳邊,輕聲道:「做得不錯。」
說完,他才像是川劇變臉般的換了態度,走進簇擁著的人群:
「還好嗎?」
語氣關切態度焦急,如果不是剛剛在耳邊近乎惡劣的聲音,顧舟差點要和所有人一樣,以為喬淮生真的如此關心演員。
「對不起,是我安全措施沒有做好。」喬淮生道歉誠懇,「讓你受傷了。」
「不系泥學長,是拉個賤——嘶!」黎尚剛要說話,口腔連帶著半張臉的疼痛就讓他被迫閉上了嘴巴。
「我看這裡好像是腫了,這樣吧,」喬淮生一招手,「王超,麻煩你帶他去醫院了。」
「這場戲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後面我改改劇本,把你的給閆玲來演好了。」
「學長我……」
「醫藥費我個人報銷,出場費也會按原來的結的,」喬淮生拍拍他的肩,態度標準到簡直可以登報,「劇組的事不用操心。」
「好好休息,大家都在等著你康復的那一天。」
第5章 「你會有想要殺掉一個人的想法……
「顧舟,304號包廂,過去送酒!」
托盤上被裝上酒瓶,顧舟抬手敲門。
「就在董事會上啊,那麼多人看著,突然就暈過去了,你知道那股市唰得一下子——進!」
關碩揮揮手,端著盤子的侍應生走進來,將托盤中的酒放上餐桌。
「哎你不是那天那個,」關碩試圖回憶起那天的場景,「當時開香檳那個……」
「顧舟。」原本懶散坐著的喬淮生終於來了點興致。
他替他補全了名字,重新介紹身份:「我的校友。」
說罷,又抬眸問顧舟:「你們這裡開一瓶酒,你提成能有多少?」
「1%」
「行,」喬淮生點點頭,「那你幫我再開三瓶,就記在你那裡。」
「你真是!」等顧舟走了關碩才開口,「見到個落魄的人就想幫忙,我們喝得了這麼多嗎?」
期待拔得越高,最後失落的時候痛苦才會越強烈,想起那天顧舟揮出的一拳,喬淮生不著痕跡地勾了下唇角。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最後的結局了。
「好了關少別管這個了,你繼續說!那秦之昭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肯定是送醫院了啊!公司發布的聲明是說沒事兒,誰知道這秦之昭出院以後……」
「快點啊關少,別賣關子了,出院以後做什麼了?」
「就是就是,你快點說啊!」
「行行行別著急,」關碩手中的酒杯轉了一圈,「十八年前,秦家老二出車禍,跟著一起不見的那個孩子,你們還知道吧?」
「那當然聽說過,不過這都多少年了!那孩子早死了吧。」
「是啊,本來大家都是這樣以為的,可誰知道那秦之昭醫院裡逛了一圈,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說那孩子還沒死,現在正滿世界地找人呢。」
「找人?這都十幾年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找得到? 」
「就是,就算是當初沒死,這十幾年難道就沒病沒災的,當時丟在那種山窩窩裡,估計被狼都吃了都不一定!」
「甭管真的假的,這要是真讓他找回來,縱韁的股票可就不是現在這個價了,到時候再跟恆盛打擂台……淮少,你怎麼想的?」
「對啊淮少,這影響的是你家的生意,要我說咱們也派點人,搶在他們之前先……」那人比了個咔嚓的手勢。
「喬喬?喬喬?」關碩拿胳膊肘懟懟他,「在問你呢。」
「這麼重要的事兒你都能走神,想什麼呢?」
喬淮生看了眼手機界面——畫面里空蕩蕩的,有的只是一扇窗戶,靜靜地明亮在蛛網凝結的巷子裡,風一吹,陽台上晾著的破舊T恤晃晃蕩盪。
「沒想什麼,」喬淮生抬手按下手機,「希望他好好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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