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喬總最起碼還應該有點人道關懷。」
「我的人道關懷就是幫你開門讓你回家洗澡換衣服。」
喬淮生替他打開門,像是察覺到秦舟的視線,於是道:「看什麼,我這裡又沒有你尺碼的衣服。」
「如果喬總同意,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帶過來。」
「帶過來做什麼?」
喬淮生或許聽懂了秦舟的暗示,只是佯裝不知,依然調笑道:「我這裡廟小,可沒有保姆房。」
秦舟微微眯起眼睛,倒也不見生氣,只是朝著他走了一步。
喬淮生半邊身子靠上牆壁,擺出一副抗拒的姿勢:「我警告你別……」
身子離喬淮生半寸的地方停下,終究沒有讓渾身的污穢接觸到他,只是伸出手,將落到喬淮生鼻尖的一點水給抹去了。
他手指有些涼,動作卻很溫柔,分明過分凌厲的眼睛在望向他時總是過分溫情。秦舟微微勾了下唇角,語氣帶著點無奈的妥協,很久以前,他就是對喬淮生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那我回去換身衣服。」
「秦舟……」鮮花,煙火,與過分相似的眉眼,喬淮生的眼睫顫了顫,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當初,「你……」
「怎麼了?」
手指掐進掌心,疼痛喚回了些神志,讓喬淮生從這樣的溫柔里清醒過來,他忽然又笑了下:「沒什麼,趕緊回來把你的魚帶走。」
「好,」秦舟也笑了下,沒有去追究他躲開的眉眼,只是道:「先放著別動,等我回來收拾。」
「知道了。」
喬淮生望著秦舟的背影,從他被水打濕的西裝到微微破損的袖口,直到秦舟的手指搭上把手,用力地沉了沉呼吸,終於開口道:「晚飯不用做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秦舟不疑有他,只是說,「我送你吧。」
喬淮生在車上的時候,秦舟一向開得比誰都平穩,車子穩穩在「歡宴」門口停下,秦舟看了眼裡面燈紅酒綠的樣子,才微微皺了下眉:「來這裡談生意?」
「怎麼了?」
「沒……」秦舟知道自己沒有說什麼的立場,只是繞到另一側替喬淮生打開車門,「你腿上有傷,我陪你去吧。」
喬淮生卻繞過他下了車,雙腿修長,步伐有力,西裝褲下是依稀的肌肉線條,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傷已經好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喬淮生轉頭望向他,原本漂亮的眉眼顯得過分冷漠,「當初說讓你負責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即便是這樣,按照我們的身份,陪我談生意應該也不在這份照顧里。」
秦舟不由得擰起了眉。
早上還開著玩笑的人,此刻卻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這樣的反覆無常不像是喬淮生平時待人接物的樣子。
倒像是……在刻意強迫自己劃清界限似的。
秦舟想要上前,喬淮生卻後退一步:「你也該回寧市了吧,秦舟。」
明明是他想盡辦法讓人留下來,這個時候卻又冷淡地將人往外推:
「縱韁的董事,應該也沒有這麼閒?」
秦舟盯著他,總是溫和的目光終於帶了幾分審視的嚴肅:「為什麼?」
他們這些天明明相處的很好,習慣,默契,言語,從來也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為什麼?
「你在害怕嗎,」秦舟問,「喬淮生?」
喬淮生輕笑了一聲,卻不看他,但越是這種時候卻越像是心虛:「我害怕什麼。」
「反正玩忽職守的又不是我,秦總被董事會彈劾的時候,可別又把罪算在我的頭上。」
他說完,也不待秦舟回答,轉身往會所走去。
秦舟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台階剛上到第二步,喬淮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爸?」
「崇山那邊的項目怎麼樣?」聽筒那邊傳來聲音。
「一切都很順利,」喬淮生說,「那鎮長賄賂了工程里的兩個人,如果秦舟不回去,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簽合同了。」
「那就好,」雖然是滿意的話語,但是喬南山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很冷,聽筒里的聲音也很嘈雜,「我今天來看你媽媽了。」
喬淮生的腳步驀地一頓。
「生生?是生生嗎?生生你來看媽媽了?生生!!生生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