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藥效似乎遲來地攻擊著他的身體,讓喬淮生有一點困,這種感覺其實並不陌生。
夜幕降臨,他忽然想起來——
其實顧舟也並不是每次都出現的。
*
「顧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進去?」
喬淮生站在原地,又一次詢問,他的身後是金碧輝煌的宴會廳,人群來往中,每一個人都穿著昂貴,風度翩翩。
「這位也是淮少的朋友?看著不像啊?」
「應該是哪個侍應生吧,淮少就是人比較好啦。」
「侍應生?那是讓他進去服務我們嗎?」
「那也不行啊,人員篩選還是嚴格一點吧,萬一到時候丟了東西算誰的呀。」
「行了你們少說兩句,」關碩看著喬淮生越來越難看的臉,也跟著勸了兩句,「要不算了喬喬,你讓他跟著進去,他誰也不認識,到時候一個人也挺尷尬的。」
但是喬淮生統統沒有回應,他只是望著顧舟,只要他點個頭,他們所說的問題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顧舟,你跟不跟我?」
顧舟穿著洗得發舊的衣服,脊背看起來有一些執拗的直,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維持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自尊,他從前以為自己什麼都不在乎,那些羞辱,嘲諷,統統都不算什麼。
但是當這一切越過喬淮生再落在他身上的時候,所有裸露的皮膚突然就變得燒過的火焰一樣滾燙起來。
「我不去了。」
顧舟後退了一步:「有個朋友打架出了事,我得去幫他處理一下。」
喬淮生阻攔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朋友」這兩個字給刺了一下:「行,」喬淮生笑了笑,「既然你有更重要的事,那就去吧。」
他說罷,轉頭跟人進了宴會。
只是剛要進門,恍惚之間,聽到一聲焦急地、刺耳的:「——阿彥!!」
喬淮生狐疑地一回頭,只看到秦之昭連往日的風度優雅都不顧,整個人幾乎快要從輪椅上摔下去,像是看到了什麼人,瘋了一樣追著他出去!
「喬喬?喬喬?」關碩拿著杯子在喬淮生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麼呢?」
「就是,淮少今天晚上怎麼心不在焉的?」
喬淮生這才低頭看了眼手機,消息界面依然空空蕩蕩,不知道秦舟藉口不跟他過來還是真的有一個什麼所謂的朋友哪個讓他更生氣一點,更何況,他還見到了秦之昭。
無論在什麼場合見到秦之昭,從來都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秉著能躲就躲的原則,喬淮生揉了揉額角:「沒事兒,可能是酒喝多了。」
「我先出去透透氣。」
他特意找了最偏僻的一間休息室。
卻沒想到,剛進門不久,秦之昭就推門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啊,喬小少爺。」
毒蛇般陰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喬淮生下意識一個激靈:「你來這裡幹什麼?」
「沒有什麼告訴你嗎?這座莊園是縱韁的產業。」
「阿彥最大的願望是做一個園藝師,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他親自設計完成的,」秦之昭說著,推著輪椅朝喬淮生走了一步,「包括你腳下踩的這塊浮雕印花。」
濃郁的酒氣朝著他撲了過來,喬淮生下意識抬起腳後退一步。
秦之昭似乎是喝了很多酒,原本斯文精明的面容變得更加扭曲:「他從那麼點兒開始,就叫我小叔叔。」
「我親自教他種花,我親自教他畫畫,我親自握著他手教他剪枝。」
他死死地盯著喬淮生,明明已經是一個起不到任何威脅的殘廢,卻不知道為何令人心底發寒:「但是他死了!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秦之昭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朝著喬淮生撲了過來:「都是你!都是你!你為什麼要出生!」
「我剛剛明明見到他了!我見到他了的!」
「可是你一出現,他就走了,他就消失了!他一定是恨你! 他也恨我哈哈哈哈哈!」
喬淮生被他猛地甩到身後的玻璃上,掙扎著想要爬起身,卻使不出一點力氣,一股熱流從他下身緩緩地升起,像條虛弱的脫水的魚般困在原地。
「身嬌體貴的喬小少爺,肯定還沒嘗過這個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