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說,「我回去,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有一點血順著他的腰腹墜落到地上,只是跟那堆花的碎片混在一起,喬淮生沒有看到。
「……對不起,」顧舟從喉頭間撕扯出聲音,「對不起……喬淮生。」
那天之後,顧舟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天宴會的事被喬南山悄無聲息地瞞了下來。至於秦之昭和周兆,前者他現在還動不了,至於後者,喬南山給出的理由是他們兩家還有合作,不宜現在動手。
不過喬淮生現在已經沒有空餘的難過分給了他。
他只是盯著旁邊的落地窗,看著樓下有人推著輪椅復健的老人,和永遠有活力跑來跑去的小朋友。
好像又回到了曾經一個人的時候,但即便如此,喬淮生還是不想閉上眼。
他總是能想起秦之昭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和秦家那位說是因病去世的大少爺——秦彥。
喬淮生的指尖下意識抖了下,關碩突然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喬喬!」
「周兆他們幾個混蛋,前兩天玩車的時候突然從溝里翻下去了,五個人現在全在醫院裡,聽說其中一個在ICU里住了好幾天才出來。」
「你說什麼?」
「怎麼了,你怎麼這副表情,」關碩說,「難道不大快人心嗎?我過來的時候還聽到周兆他爸說是有人要害他們家兒子,正跳腳要把人抓起來弄死呢!」
「那他們抓到了嗎?」
「誰知道呢,可能吧,反正又不是我們幹的,周兆平時得罪人那麼多,說不定就惡有惡報了呢,再說了換他們幾個半條命,就算是抓到也……」
喬淮生猛地拔下吊針沖了出去。
如果不是過分熟悉的路線,顧舟的家其實算得上有些難找,要先從一條大路拐進小巷,接著,從臭氣熏天的垃圾站旁繞過去,再從一家菸酒副食店右拐,又打扮精緻的按摩店老闆娘站在樓下,也許還要給點小費才能擺脫,隨後,跨過蛛網凝結的街道——
「怎麼樣,找到你那便宜兒子了嗎?」
「還沒有呢,」男人的聲音粗獷又笨重,和顧舟的沒有一點相同,「媽的!讓他跟那個有錢朋友要點錢,死活都不肯去!」
「前兩天不是讓你們找過去了嘛,問出來了嗎?」
「別提了,你那兒子嘴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命都沒了都不肯松個口!呸!在那裡矯情個什麼勁!人家有錢人買塊表都比他的命貴! 」
「算了,你們先走,等他回來,他就跟他說他奶奶要死了,不信這孫子不給錢!」
顧江海說完,扭頭開始往回走,一邊哼著歌上樓梯,順便從褲兜里摸出卷好的菸葉抽了一口,正要開門:「你是?」
門口的喬淮生抬起頭:「顧舟呢?」
「你要找顧舟?」顧江海上下打量了他的穿著,狠狠地抽了一口菸葉,「行啊,他生病了,你跟我進來,我帶你看他。」
鐵門剛剛落鎖,顧江海面色一變,猛地抽出腰間的刀,朝著喬淮生晃了過來。
喬淮生下意識往右一躲,刀尖戳進牆壁里:「你幹什麼?」
「小少爺,你家這麼有錢,要是抓了你切根手指,肯定能換不少吧?」
盯著喬淮生動手時露出的一截腕錶,顧江海幾乎是不要命地撲過去,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房間裡的鍋碗瓢盆和衣架落了一地,喬淮生的心中不斷重複著顧舟曾經教給自己的格鬥技巧,在他下一秒撲過來的時候,猛地壓著他的手腕一轉。
刀子落了地,顧江海被他砰得一聲踹在地上。
喬淮生一隻腳踩著他的臉:「說!顧舟在哪?」
「哈哈哈哈你要找他嗎?」顧江海笑起來,「顧舟肯定還沒讓你知道過吧?」
「其實他是個變態,我親眼看到他跟蹤你,偷拍你,還拿著你的照片……」
詞彙下流又惡俗,喬淮生下意識皺了下眉:「他人呢?!」
「你也很噁心吧?」顧江海只以為他是憤怒,「不如把你給我點錢,我來幫你收拾他。」
「他現在全身都是傷,只要錢給夠,你說讓我廢哪啊我廢哪,他那隻手你要不要,我給你剁下來……」
「你他媽!」
喬淮生猛地踹了他一腳:「你還是不是個人!」
顧江海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指卻夠到剛剛的刀:「去死吧你!」
刀刃和眼皮只割一線,喬淮生握著他的手腕,猛地一轉,耳邊的嘶吼聲音換成顧舟身上的傷,憤怒一瞬間衝破了理智,在顧江海衝上來之前,握著刀的手猛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