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淮生垂下眼睛,就像秦舟站在那間屋子裡一樣,不由得想:
秦舟在這五年裡,用自己的積蓄一點一點買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到底是想要在什麼樣的場景下送給他的呢?
車燈亮起,喬淮生再次開車駛了出去。車子在紅燈停下,喬淮生換了個手機,才發現打來的電話。
「喬總,」寧斯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東西您收到了嗎?」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覺得……既然是秦總的東西,還是您親自拆開比較好。」
「謝謝。」
「哎呀喬總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寧斯與笑道,「白得了一個多億,我現在應該要把您供起來還差不多。」
「您放心,這批股票已經按您說的,在低點的時候買了縱韁的股票,是要跟恆盛進行股權合併嗎?」
「不用,」喬淮生搖了搖頭,看了眼遠處的夜色,「等股價開始回升,你找高點賣掉。」
「賣掉?」
「對。」喬淮生說,「然後,拿著這筆錢,等著秦之昭來找你。」
企業遇到做空,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引入白衣騎士,即稀釋自己原有股份,給公司找一個資產良好的第三方投資者。
「秦之昭?」這在之前簡直壓根接觸不了的人,「他真的會來?」
「是誰根本不重要,只要不是跟我有關係就行,」喬淮生嗤笑一聲,「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那群老傢伙就是再固執,不得放放血迎點客人。」
只是……秦之昭以為的騎士,真的是來守護他們的嗎?
喬淮生輕輕地勾了勾唇角。
他等了這麼多年,唯有這麼一件事。
要麼不做,既然開始,他不會再給秦之昭一丁點的活路。
看了眼不遠處的夜色,酒莊裡燈火通明,幾個穿著襯衫的侍應生來來去去,喬淮生靠在車旁點了一根煙。
這麼久了,他跟秦舟的那些誤會也好仇恨也好,也到了該要結束的時候。
喬淮生心裡很清楚,這五年秦舟或許從來沒有一刻放下過一次,他當然也是一樣。
但是直到那根煙抽完,喬淮生還是沒有走過去。
要麼不做,要麼就留餘地。
喬淮生這輩子真正想要的東西其實也不太多。
想要秦之昭屍骨無存算一個,秦舟,當然也算另一個。
*
翌日股市一開,恆盛收購縱韁的消息就大張旗鼓地放了出去,喬淮生很聰明,選了縱韁股權最分散的分公司下手,不過一夜就拿下了35%的控股權,直逼縱韁的總部。
對此,縱韁董事長秦之昭表示,將親自注資十億進行反收購,兩相拉扯之下,縱韁的股價幾乎像是過山車一樣幾番迴轉。
不過,這些聽起來,似乎都跟秦舟沒什麼關係了。
「秦總,」程阮進入酒莊的時候,秦舟正挽起袖口往車上搬酒,忍不住道,「他們現在就讓你幹這個?!」
秦舟沒說話,將箱子放上車,這才淡淡問:「怎麼了?」
「你都看到消息了吧?」程阮說,「那個喬淮生,他簡直,簡直是欺人太甚!」
「現在公司都因為這件事亂成一團了,那幾個老東西都說要閉市了!」程阮憤憤地一拳捶在牆上,「好好的公司,現在閉市算怎麼回事?!」
「秦總,你現在……」
「我現在不是秦總了。」秦舟淡淡道,「你不用這麼叫我。」
「那怎麼行?他們不知道,我還不清楚說,秦董就是想要鍛鍊一下你,家裡又沒什麼別的人,以後縱韁還不是你……」
「這些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秦董讓你來告訴我的?」
程阮的話戛然而止。
但是秦舟也沒有逼問,只是靜靜地點了一支煙,望著酒莊前方的一小片空地。
今天,那輛車倒是沒有過來。
「如果是秦董,」秦舟說,「我現在的答案就是找一個合適的白衣騎士。」
他用喬淮生跟寧斯與解釋時一樣的語氣道:「讓那群老傢伙放放血,找一個友好客人,總比放一頭狼進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