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還好嗎?」他聽到秦舟問。
「這些天……在秦家過得好嗎?」是他問秦舟。
不好。
其實一點都不好。
他們彼此都知道。
可是這樣的詢問只能在憤怒的爭吵里夾帶,那些關心全部都要打上嘲諷,才算師出有名。
「我們的電影,是你賣的嗎?」
「是。」
「你見秦之昭,就是為了回到秦家嗎?」
「是。」
「好,最後一個問題。做你的大少爺開心嗎?拿著我的夢想作你的投名狀,終於爬上這個位置,終於有那麼多人看你的臉色關心你,滿意嗎?」
不是不好不開心。
混蛋騙子王八蛋!
秦舟一個因為說個滾就要把腿打斷的人,一個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怎麼會為了狗屁權勢背叛他?
胸膛起伏,喬淮生想罵出聲,卻看到站在秦舟身後,如同監視般的保鏢。
如果他不姓秦,如果他不是秦家的人,或許他們還會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但是現在,因為秦彥的存在。
秦之昭和喬南山絕對不會讓他們兩個如願離開。
弱小就是原罪,沒有能力就是原罪。
就算是不顧一切跑了,他們還是每天都有可能被抓回來。
不如一勞永逸。
不如將他們之前橫隔的一切……全部斬斷。
他們要分開他們,那就讓他們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讓他們再也沒有這個能力。
喬淮生知道秦舟的意思。
可是,可是……
他看著秦舟的臉,眼眶發紅,聲音顫抖:「但是,我會恨你。」
從今天開始,直到我們成功的那一天,我們不能在人前有任何曖昧的、露骨的關心,將會一直仇視和敵對。
喬淮生深吸了口氣,聽到顧舟說:「好。」
「這是你先背叛我,我不會原諒你。」
你將永遠是你背叛者的姿態存在。
我會恨你,會嘲諷你,會侮辱你,會報復你……會用所有狠心的話來攻擊我們之間的一切。
「好。」
「我不會放過縱韁……還有你。」
讓該死的死去。
然後……我們再重生。
「好。」
「好,」眼淚落到眼角,喬淮生笑起來,「好。」
他一拳砸在了秦舟的臉上。
那就這樣吧。
那就這樣,在我們的黃昏來臨之前,就這樣仇恨的、充滿鮮血的繼續下去。
喬淮生的手指往下撫摸,摸到秦舟那塊受傷的骨頭。
他得給秦舟一個理由,讓他秦之昭幫他醫治。
而這個傷——
最好是由他親自施加,才能讓秦之昭更加得意。
喬淮生抄起了旁邊的木頭。
咔嚓!
人們開始上前拉開他,喬淮生從懷中摸出一根煙,好像只有用別的東西將肺腑占滿,才可以不用這麼疼痛。
「我說過,」喬淮生說,「你要是背叛我,就打斷你一條腿。」
秦舟眼眶發紅,死死地注視著他。
其實不是。
他們都知道秦舟的這條腿是怎麼傷的。
他望著喬淮生的眼睛,仇視的,怨恨的目光。
可秦舟知道他的意思是——我都知道。
就像是喬淮生知道他絕不會背叛,他也知道喬淮生未曾起疑。
畢竟……他們是離開對方就會死去的人。
滾燙的菸蒂按滅在腰腹的花朵上。
皮膚起了褶皺,喬淮生想要收手,秦舟卻往上迎了上去。
如果註定要分離。
那麼這時的疼痛……也是歡愉。
「這是烙印。這輩子,不管在哪你都要帶著它。」
秦舟聽到喬淮生說:
「現在,我們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