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也不會覺得誰丟人,這跟胖瘦無關。我覺得你可愛,善良,細膩,笑起來也好,坐在公車看書也好,都很好。」
謝逢杉手垂下來,看著鏡子輕聲道。
「這些雜音要一輩子堵在這裡嗎?」
玩笑一樣的惡意,調侃一樣的詞句。堵得你痛苦萬分,堵得你掙扎窒息。
言語像刺刀,扎在一個人灰暗的青春中,鮮血淋漓。
盧曉優抬手,掌根壓著眉骨,胸口急劇起伏,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有時候恨,恨她為什麼進檳中。
優秀的人扎堆,什麼都好。不像她,平庸的胖子,連當丑角都不夠格,摔一跤、哭起來,只會讓人覺得可笑。
最早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奶奶說,她生下來的時候,很有福氣,足斤足兩。
媽媽連抱她的力氣都沒有,懶得多看一眼。曾經她是舞團的首席。現在完成了兩家家長給她下的任務,她很快投入了塑形和事業。盧曉優被姥姥和奶奶輪流帶,大家都誇她是小福娃。白白胖胖,看著就喜慶。
直到盧曉優七歲,媽媽帶著她回老家參加太姥姥的葬禮。
大人一堆,小孩一堆。
她追著遠房表姐身後屁顛顛,對方笑嘻嘻捏她臉蛋:「曼姨那麼美那麼瘦,你怎麼胖得像個球。」
媽媽看出她體型是天生超重,讓她減肥,她說好。讓她補課,她說好。
一生像天鵝一樣高貴,也讓她驕傲的女人,竟然願意在自己身上花時間了。盧曉優一開始激動地好幾夜睡不著。
上新概念英語,奧數課的同時,吃少油少鹽的飯。媽媽在這方面是天賦異稟的高手,基因彩票讓她根本不用刻意控制體重,但為了盧曉優,還是買了食物稱。電子屏上紅色的數字跳動,映在裝沙拉的白色瓷碗裡,像晃動的血跡,永遠不會凝固。
熱量,卡路里,成績,排名。
她人生的主旋律。
讓她演奏的歪歪扭扭,走音難聽。
「我不美,也不好。」
她聲音顫抖,整個人已經趨近半透明。
儘管盧曉優捂著臉,眼淚還是從指縫中不住滑落,落在女廁的地磚上,這個收錄了許多女孩們無數眼淚和歡笑的地方。
地面忽然開始微微冒煙。
「他們放屁。」
謝逢杉一邊說著,也不耽誤行動,立馬蹲下身去仔細查看。
被盧曉優眼淚砸中的地方,像有強腐蝕性一樣,正在破壞著那一小塊地面。
謝逢杉忽然抬頭問她:「曉優,這一層有幾個女廁所?」
「……啊?」
盧曉優愣了一下,不明白這時她突然問這個的意圖。
「三……三個吧。」
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盧曉優知道自己也快走到盡頭了,聲音低落:「要麼你就把我埋在廁所里吧,是我害了大家。」
「盧曉優。」
謝逢杉認真地叫她全名,盯著她的眼睛。
「你知道這個世界有七十五億人嗎?」
盧曉優眼淚蓄在眼眶裡:「……嗯?」
謝逢杉抓住她的手臂,即使因為軀體透明化,有一半力量落空,她依然抓得很緊,一字一句。「所以無論胖的,瘦的,圓的,扁的,方的,長的,都應該存在,都有好有壞。」
「胖有好處嗎?」
盧曉優很快接上她的話,溫度偏冷道。
「我沒發現。」
「有的。」
謝逢杉說:「你往旁邊站一點。」
不明所以。
但看著謝逢杉,就很容易相信她,盧曉優便照做。
謝逢杉轉了轉手腕,往後退了兩步,一拳砸在鏡子中間。
揮出右拳的瞬間,擰胯送肩,發力鏈條利落迅速,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鏡子中心已經裂出一道冰紋。
盧曉優倒吸一口冷氣:「……你幹嘛?!」
她甩了甩手,指骨上已經沾了點血跡,謝逢杉沒在意,也沒特意蹭掉,微微後撤一步,轉身一腳後蹬,踹在裂紋中間,嘩啦一聲——
鏡子四分五裂,水珠形成的句子也一齊跌到了水池裡。
「去你大爺的坦克。」
謝逢杉冷哼了一聲,又看向盧曉優,神色誠懇:「這就是好處。我最近在增脂增肌。」
盧曉優被定在原地:「……」
好獨特的澄清方式。
謝逢杉:「沒時間解釋了,這層女廁的鏡子全部打掉,每塊留個碎片……我記得樓上休息閱覽室里有校規手冊?你到時候用碎片劃掉附則頁試試。」
有一種規則叫不破不立,需要利用出現異常的道具。
她在想,也許校規可以用物理破壞大法。不管有沒有用,都先試試吧。
而盧曉優看了看自己的手,充滿憂傷的懷疑:「……用我的拳頭嗎?」
謝逢杉都要踏出廁所了,聞言驚訝地回看了一眼:「當然不是,隔壁教室里不是有逃生錘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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