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面無表情地抱起了小一號的喜服。
許是祝如霜和林澹在幻境中條件有限的緣故,一對喜服裁得並不精緻。布料手感不佳,裁剪粗糙,上面也沒有喜事紋樣的刺繡,只是一片純粹的大紅色,比合歡宗弟子繁華奢侈的校服差遠了。
賀蘭熹一邊換上喜服一邊猜測,這兩件喜服說不定是祝如霜和林澹親手做的呢。
換好衣服,賀蘭熹手裡拿著紅蓋頭走出臥房。廳堂中,宋玄機已經貼好了「喜」字,點燃了紅燭,聽見賀蘭熹的腳步聲,回眸朝他看來。
賀蘭熹猝不及防地和宋玄機四目相對,只覺一團冰冷的火焰闖入了眼帘,明明絢爛無比卻毫無溫度,仿佛一枚在烈焰中安靜沉睡的美玉。
宋玄機發間獨特的雙邊金簪乃是姑蘇宋氏一族的象徵,即便此刻仍沒有取下。淡金色的流蘇垂在臉龐兩側,動靜隨風亦隨人,和他身上的大紅喜服交相輝映,更是金質玉相,風華絕代。
喜服的質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穿喜服之人的臉。長成宋玄機那樣,身上套個麻袋都好看。
兩人對視片刻,一時間誰都沒有先開口。賀蘭熹剛在想行吧行吧比誰話少的大賽又要開始了,宋玄機便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道:「喜帕,自己戴上。」
兩個同齡的紅衣少年儀態端正地站在一起,紅燭高燒,燭光搖曳。
賀蘭熹等了半天,沒等到宋玄機的動作,忍不住問:「你會成親嗎?」
宋玄機道:「會。」
經常成親或者經常參加婚禮的人都知道,成親無非就是拜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後夫妻對拜,賀蘭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在紅蓋頭下看不見宋玄機的動作,卻聽到了金簪流蘇輕輕碰撞的聲音。
賀蘭熹連忙彎腰,和宋玄機一同拜了天地,拜了暫時缺席的高堂們,最後雙雙側身,對面而立,同時朝著對方俯下身來。
三拜完畢,賀蘭熹立即自己掀起了蓋頭,警惕地看向四周。
天色漸暗,蟲鳴鳥叫,木屋依舊——沒有任何異樣。
果然,成婚並非破解幻境的必要條件。
賀蘭熹想把喜帕放在一邊,怎料喜帕的做工太差,外露的線頭突然卡住了他束髮的發冠,一時半會兒好像拿不下來,除非用力硬拽,那也太傻了!
他只好暫時先放棄和紅蓋頭較勁,頭上頂著掀開的紅蓋頭,冷靜分析:「祝如霜二人在離開之前,可有洞房花燭?」
祝如霜和林澹難不成在幻境中不僅有了夫妻之名,更有了夫妻之實?!
祝哥你……你不會玩這麼大吧!
宋玄機道:「不知,但我不會。」
賀蘭熹心有所想,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會?」
宋玄機:「洞房。」